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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妙华法师:改变观念,突破概念

专访妙华法师:改变观念,突破概念

专访妙华法师:改变观念,突破概念

主持人:我们在日常生活中有些事情明知是错的,但是又感觉几乎所有人又都在这样做,怎样来理解这些事情呢?
妙华法师:我觉得呢,为什么把佛教的智慧说是“金刚智”,这种智不是建立在逃避的基础上,拿刀去切豆腐,不用刀,纸都能切豆腐。它就是让你面对烦恼。一个信佛的人,你要对这个社会有穿透力,有足够的理解。你开始信佛了,你有自己的理解了,那别人不是这样的,那这个时候你对人应该有佛教的宽容、忍耐。

主持人:有时候人做一件事情如果急功近利反不成,而后退一步,不去攀这个缘,有时候却成就得更容易,这是为什么呢?

妙华法师:我是这么觉得,现在尤其是大城市的人,他的这个人际关系,人和商业的关系过于胶着,结合的太紧密了,太辛苦。实际上对你整个生命的历程来说,没必要这样。而这个放下呢,就像你刚才说的,至少可以缓释一下。使他们的这个人际关系、心理得到缓释。能达到这个样子不错了,不要期望值过高。你像佛教里说的这个“随缘”啊,“舍得”啊,“放下”啊,只要我们知道有另一种想法,另一种活法,就很好。没有必要说,我立马接受这个概念成佛。我把这个叫做商业社会中人与人之间的“绿化带”,不要用金钱,让信仰和文化作为人与人之间的“绿化带”,让人赏心悦目一点。


主持人:有时候人会这样想,每一个人都善良,大家都不去计较,不是每个人就可以活得很放松吗。但也有人批评说这种说法,认为如果这样社会就不可能有进步。

妙华法师:他这个说法、这个问法是偷换了概念了。我们刚才讲了必须用智慧去考察。从三个层面来讲,第一个就是社会环境,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这个社会环境导致了人与人这样一种“胶着”状态,我们必须面对它,不能因为我信佛就逃避它,去麻醉自己,这是佛教徒要特别注意的。要承认现实社会的残酷性、复杂性与竞争的激烈性。要确认它。然后再用佛法的办法去解决它。我们知道这个社会处于一种污染的状态,那我们也是其中的一分子。那么第二个层面,就是“我们能做什么?”,至少在我的范围内,就像一滴清水,掉进浊水里,虽然总体还是浑浊的,但是毕竟使浊水变清了。如果每个人都像一滴清水一样,那么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能够得到缓解。那这个大环境的话,他实际上是人的共业造成的,比如说空气、水的污染,心灵的污染,是人的共业造成的。但是你既然信了佛,就应该做你该做的事儿。第三个层面,实际上是一种自我保护,以北京为例,来自各个方面的压力,可能在北京生活的人,他们长期生活就适应了。但作为人来说,我觉得这对生命是一种拖累,生命已经成了负担了。比如说空间上的压力,时间上的那种仓促,整个社会的那种浮躁,加上空气的污染,你必须有一种自我保护的方法。

主持人:有时候我们会因为某些情绪,而不能积极的处理好一些事情,是不是情绪积压得多了的结果?

妙华法师:历事练心吧。躲到哪里也不是办法。即使庙里也是人的社会,只要有人的地方,都会有你看不惯想不通的很多事儿。

要避免一种东西。这种东西呢,比如讲我们写一本书啊,他会反映一种东西,会反映出我们对佛法理解的一种程度,一种浅表的东西,一般的佛教徒吧,他最容易染上一种“佛里佛气”,什么莲花啊,菩提树啊,好像离开这些佛法就没办法表达。这是肤浅的。我并不厌恶这个,但是这是肤浅的。我说的是一种境界,就说释迦牟尼佛,他对于宇宙人生的觉悟是彻底的,他觉悟以后他把这些东西抽象出来概念化,然后形成佛经。现在可悲的是,我们被这些概念给拘住了,就是“法执”。实际上我想表达的是,透过事情的本质,都可以领悟到佛法,就像“道”一样,它无处不在。当然,莲花是一个表征,可是当这种东西过滥的时候,就尽量要避免。

比如:有一次我坐火车,因为穿的僧衣嘛,就有很多人来问佛法,问的主要是一些概念性的问题,但是有个老两口就静静的不说话,到最后坐了七、八个小时的车,要下车了,然后那个女的就是医生啊,她才说,她皈依了某某法师,自己是一个佛教徒。就在这整个过程我突然有一种领悟,当你贴了很多商标的时候,实际上你给自己设了一个卡,因为别人按照这个商标去要求的时候,你做不到。那些不贴商标的人,他们默默的在做的时候,反而让人无形当中就融进去了。我在我的书《游禅》里说,佛病种种,其中就是大家接触到你,感觉到不舒服,而你倒还觉得自己做了回心理咨询师。而你学佛以前那种人生的痛苦,和你学佛以后那种心理的矛盾,暴露的太多太多。你在这种状态下,你根本不能给人类社会带来任何利益。就刚才说的要用积极健康的心态,他不一定有,但是他又贴了很多的商标,这就可能有一定的危害。人家按照一个佛教徒来要求你的时候,你的那个幸福观、人生观、爱情观、价值观,都会出问题。这时候人家很失望,甚至有时候叫人绝望。所以我一直在强调,不管你是在秘密的信佛也好,信哪一个宗派也好,你一定要把它转化为你的修养,就是佛的那种智慧,那种善良,那种宽容,慈悲平等,要贯穿到你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这里还有一个问题,因为修行是一个过程,这当中你认知多少做多少,解行相应是传统文化对知识分子,或者是佛教对修行人一个很高的要求,一般不可能一步到位的,它是一个过程。我觉得这个过程应该是轻松的、快乐的,是潜移默化的,而不是概念化的。老是在这个概念上绕来绕去,其实不好。因为有很多东西啊,是那些老禅师,他们经过了一生的磨练,经历了很多坎坷,达到了一种境界,不是说你一下就能达到的。你老是在那上面绕来绕去,是很不好的,也是一种病。

有一本书啊,叫《当和尚遇到钻石》,是一个英国的格西写的。他出了家以后,到西藏修行了十三年,取得了格西的资格。后来他的师傅就告诉他,你应该在生活中磨练自己,你要去体验一下对金钱的感受,在事业当中去体验。所以他就当了一个珠宝商,成功以后,他再去修行。所以他所获得的心理经验,比一般的la ma要多得多。所以他写的这本书呢,虽然也是在讲《金刚经》,但首先你会发现,他那个事情做得非常轻松,也很讲理,并且为什么在全世界销量很高呢,因为他就是诠释了今天的社会。你比如说书的扉页上一开始他就问,问你快不快乐,他假设你挣钱的这个过程是很辛苦的,那你挣了钱以后,你就快乐了吗?这里他找到了中西方价值观的一个契入点,少了文字上的、思想上的障碍,然后我们就会读下去,而且在他的引导之下,你会感觉到和《金刚经》特别亲切,不会被拒之于门外,那种感觉。

主持人:现在的国人在价值观念方面比较单一,是否是与社会形态有关而长期形成的?有什么办法能转变国人的观念吗?

妙华法师:你现在可以用这两句话,一个叫改变观念,一个叫突破概念。什么叫改变观念,我们从小学到大学,接受了一种概念,这种概念都把宗教描写成洪水猛兽,然后都说成是封建迷信,然后把和尚尼姑都描写成非人类一样的。它从来就没有把寺庙纳入到社会结构,也没有把出家人当人。如果我们从世界的角度来看,宗教是一种载体,作为一种文化的载体,出家人作为一种生活方式的选择,他首先是人,然后他才是信仰者。这里没有任何的隔阂。

刚才大家谈到的中国人价值观单一啊,社会的那种浮躁啊,那种胶着啊,实际上,我觉得很简单的一个切入点就是叫大家改变观念。信什么是次要的,超越宗教,改变观念,当然你信仰五大宗教当中的任何一个宗教,它是一个媒介,都可以让你找到一个人生的心理底限,通过这个你可以来改变自己生活的观念。因为我们以前很多固有的观念是错误的,比如我们对金钱的认识,对于生命价值的认识,对生与死的认识,我们的脑子就像一个软件一样被输入了很多错的概念,而我们对它们又没有鉴别能力,这时候你就要改变观念。我们去看看,《古兰经》里,《圣经》里,佛经里,道经里,是怎么说的,它这些东西对我们有没有帮助,所以我觉得第一条就是一定要改变观念。改变观念,成功一半,这个也包括佛门中人,你不管是出家在家、念佛持戒,这些都没错,但是如果你不改变你的人生观,你修任何一种东西都是白修。为什么呢?它是有漏的呀,就像个筛子一样有漏的,装不了东西的。你要想让它无漏,首先要改变你固有的观念。比如说“斗争”哲学,我们在这个文史哲,在科技文化里找了很多的理论,来证明“斗争”才能生存,但是我们忽略了世界的另一半,生命是一个活体,是相依共存的。随着人类社会的这种进步,会达成一种共同体。战争不是唯一的手段,圆桌会议也是可以的。包括人和人这种商业的纠纷,人和人观念的纠纷,都可以通过对话的方式来解决。

为什么说要“刺破”概念呢?因为中国社会经过解放运动、文化大革命等,在这些过程当中,国人创造了很多概念,而这些概念都是有内涵的,一旦进入到我们脑子里,会使我们在信仰佛教的时候,成为一个概念上的障碍。比如说“迷信”这个概念,释迦牟尼佛悟道以后,把那些不明事理,盲目崇拜,拜倒在权力、金钱、自然之下的,称为“迷信”。若干年之后这个帽子又反而盖到佛教徒的头上了。因为这样一个概念吧,就像一扇门一样,把很多人堵在了门外,所以说一定要刺破概念。每一个人在日常生活当中,应该学会用心灵去体验生活。生活原本是什么色彩就是什么色彩,自己去体验,当你体验以后,你再说出你的感受,千万不要用概念去感受。那么我们对佛教的这种思想方法要表达的时候,这些佛教的名词概念是可以用的,但是不一定非要用这些概念。就像金刚经所说的“法无定法”,只要能表达就可以了。所以说一定要突破这种文字上的障碍。

主持人:您对《佛艺时尚》中提到的“佛·商”有什么自已的看法?

妙华法师:“佛·商”这个概念很好,但是要深化。一方面是和传统的经商理念挂钩,再一方面就是,要对佛教,透过“人”,去作一种深层的挖掘。“佛·商”这个概念中间不加点的话,可以直接运用。就是我是一个教徒,我又是一个商人,比如像yi si  lan教徒,他们就是很善于经商。我现在到很多大城市里去买东西,我会到那个yi si  lan回民一条街上去买,原因在哪里?他们卖的东西不会跟你缺斤少两,能够跟你保质保量,他们这种行为的规范,就和宗教密切相关,在理论上就叫“商业伦理”。那么汉人呢,他就比较缺失这个商业伦理,你经商也没错,学佛也没错,学佛的人不一定要穷,经商的人不一定要奸,这个东西都可以往深了去挖掘,其结合点一方面是在传统的经商理念上,还有一方面就在“人”,你不管是经商还是学佛,你都是人,既然是人,就必须要有人的那种行为规范和价值取向。从这上面出发的话,“佛商”这个概念,我觉得可以做成一本书。

你比如说“旭日集团”的杨氏三兄弟,实际上,他们向我们解释了一个重大的社会命题,挣钱的过程是辛苦的,挣了钱以后怎么办?他们就是挣了钱以后呢,用上亿的钱来回报社会。但他在回报社会的时候必须要有一个渠道,有一个方法,那么他们的方法就是说,由于寺庙的那种相对永恒,那我就去建寺庙,或者是我传播佛教。他们认为这个对社会起到了净化、庄严的作用,就去做这个。这就是他们作为商人的价值取向。我觉得杨氏三兄弟完全可以称为“佛商”,他用佛教,贯穿了他整个商业行为。我和你做买卖的时候,我也是用佛教徒的“三皈五戒”来自律,我所获得的利益,我也是用譬如《善生经》所说的方法去分配,这就是地地道道的佛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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