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见

大佛顶首楞严经叙。

大佛顶三字，是一切众生的性德理体。首楞严三字，乃从性起修的修德美称，性修合标，所以名《大佛顶首楞严经》。叙者，序文。此序以单法立题。大佛顶是性法，首楞严是修法。性修不二，唯是一法。故云单法立题。

“大佛顶”是非因非果的妙性，“首楞严”即通因彻果的妙修。现前五阴、六入、十二处、十八界，即本如来藏妙真如性，随拈一法，无非即空、即假、即中的圆妙三谛。以此为所观境，依境修观，能观之智，即一心三观。亦名一心三止。照真谛理，即空观；照俗谛理，即假观；照中谛理，即中观。空观，即体真止；假观即方便随缘止；中观，即息二边分别止。又：三止，即空观，三观，即假观，止观不二，即中观。在因曰止观，在果曰定慧。止观修成即名首楞严王妙三摩提。以此为因，即名如来密因。修此一行，具足菩萨万行。大佛顶是所庄严，首楞严是能庄严，能所不二，为妙庄严。故经云：“十方如来一门超出妙庄严路。”

先释大佛顶三字，即众生自心理体，天然性德。大有三义：一、体大。离四句，绝百非。故名体大。四句即有句，无句，亦有亦无句，非有非无句。即心理体，若言其有，无形相可得。若言其无，一切诸法仗彼生起。若言其亦有亦无，是自矛盾的相违谤。若言其非有非无，是难圆其说的戏论谤。百非是从四句中开出来的。四句若离，百非自绝。心经云：“不生不灭。”不生，故非有。不灭，故非无。不生故，毫无朕迹。不灭故，亘古长存。又：离即离非。离即故，离一切相。离非故，亦非离一切相别有自体。不得已，强名体大。二相大。竖穷三际，横遍十方，故名相大。但此是体相之大，非形相之大。三用大。具足过恒河沙称性功德。

次释佛字，吾人现前一念之心，灵明不昧，了了常知，故名曰佛。佛者，觉也。觉有三义：一、自觉，二觉他，三觉满。次释顶字，吾人现前一念之心，无有边际，最极尊贵，故名为顶。顶有三义：一、最尊义。一切诸法莫可比拟故；二不可见义，四句咸离，百非俱绝故；三、放光现瑞义。喻此心随缘普应，不染诸尘故。无量妙义，唯是一心，所以说，一心为大佛顶，乃众生之性德。（释大佛顶三字竟）

首楞严三字，指一切行人全性起修的自性定，具称即是大佛顶首楞严王。梵语首楞严，此云一切事究竟坚固。一切事，即总收十法界根身器界诸法，亦即五阴、六入、十二处、十八界、七大也。究竟坚固者，究竟，即彻底义。坚固，即常住义。所谓彻法底源，无动无坏也。意思是说，行人既悟大佛顶理，了知阴入处界等一切诸法，无非大佛顶性，即是本如来藏妙真如性也。本经说：“色心诸缘及心所使，诸所缘法，唯心所现，汝身汝心，外及山河虚空大地，咸是妙明真心中所现物耳。”从此全性起修，自然全修在性，非离性外别有修也。依一切事究竟空，修奢摩它真谛三昧；依一切事究竟假，修三摩钵提俗谛三昧；依一切事究竟中，修禅那中谛三昧。又：三即是一，是真谛三昧；一即是三，是俗谛三昧；非一非三，而三而一，是中谛三昧。一三圆融，所以称妙三昧。此三昧统收一切三昧，故曰首楞严王。（王者，统率之义）二十五圣所修，即是此三一圆融之王三昧也。（释首楞严三字竟）

经叙二字是通名，一切经之前皆可安叙故，别则唯指此篇《大佛顶首楞严经叙》。经者，径也，谓此经乃超凡入圣、返本还原之径路也。叙者，悬述也，谓悬述经中纲要，使后学开卷了然，明白此经大义也。又：叙通序。大佛顶，序体也，首楞严，序宗也。从性起修，修则有伏惑断障之功，序用也。体宗用次第不紊，序教也。一序而五玄具足矣。（释序题竟）

次入文。

“首楞严经者，诸佛之慧命，众生之达道，教网之宏纲，禅门之要关也。”

此数句是总提全文之纲要，首句是说此经是十方三世一切诸佛的法身慧命，诸佛依之成道。次句是说此经是九法界众生通达实相之理的道路，本经云：为令众生修大乘者通达实相。又云：疑惑消除，心悟实相。第三句是指佛说一大藏教，教门无量，犹如网目之多。《梵网经》云：时佛观诸大梵天王网罗幢，因为说无量世界，犹如网孔，佛教门亦复如是。如来说法，应机施教，机既万殊，故法亦千差。宏，即是大也，纲，即是网口的总绳，网目，譬大藏诸经，纲，譬此楞严经。意思是说，大藏诸经无量，若谓开实相之妙理，示修证之大道，指迷悟之差别，明禅定之境相，能明白宣示的，当推此经，所以说是教网之宏纲也。第四句是说此经是修习禅门的入理要关。梵语禅那，此云静虑，又云思维修。经中七处徵心，十番显见，莫非令人圆悟藏性，以后详辨五阴魔境，不作圣心，名善境界。若作圣解，即受群邪等。於参禅人尤为紧要。所以说是禅门之要关也。

“世尊成道以来，五时设化，无非为一大事因缘。”

这几三句是说世尊成佛以来，经历五时设化，无非为出世度生，唯此一事，更无馀事。五时，即一、华严时，二、阿含时，三、方等时，四、般若时，五、法华涅盘时。设化，设是施设，乃建立之义。化是化导，乃诱引之义。一大事因缘，指普令众生觉悟自心，圆成佛道。所谓开示悟入佛之知见是也。

“求其总摄化机，直指心体，发宣真义性，简定真实圆通，使人转物同如来，弹指超无学者，无尚楞严矣。”

这段文是赞叹契机契理，发明心性妙理，抉择真实圆通，转物能同如来，弹指能超无学道（小乘四果）者，大藏诸经中，都无能超过此部楞严经矣。总摄化机者，谓统摄所化机宜。机宜即众生。直指心体者，谓直截指示常住真心，性净明体。发宣真胜义性者，谓发扬宣示第一义谛，中道实相。简定真实圆通者。指文殊简别拣定观音耳根圆通为最殊胜。使人转物同如来者，众生所以不能成正觉同如来，皆因不了万法唯心，迷心认物，不知一切色心诸法，乃真心之幻影，执为实有，所以为物所转，经云：“自心取自心，非幻成幻法。”若能在一切依他起性的诸法上，离开偏计执性，当体即是圆成实性。经云：“不取无非幻，幻法云何立。”故能转物同如来。弹指超无学者，经云：“妄心若歇，歇即菩提。”又云：“不历僧只获法身。”所以一弹指间，即能超过小乘无学道位。（即四果阿罗汉）由此可见大藏诸经中，使人弹指顿超，立地成佛，不能高出於楞严经之上矣。

“释其名，则一切事究竟坚固，即所谓彻法底源，无动无坏，而如来密因，菩萨万行，靡不资始乎此，而归极乎此耳。”

第一句其名二字，指首楞严经，若释其名，将梵语译成华言，即第二句一切事究竟坚固。第三句彻法底源，无动无坏者，彻即透彻，法即五蕴六入十二处十八界诸法。底源二字，指常住真心。谓心为诸法所依止，故名为底；万法皆由心现，故名为源。无动无坏，即常住不变之意。全句连起来解释，就是透彻明了一切事相诸法，皆唯心现。法住法位，世间相常，无动无坏。法即一切事，无动无坏，即是究竟坚固之义。如来下四句，是说吾人现前一念之心，无动无坏，乃成佛之正因，众生迷而不知，故称为密。若了悟法法唯心，即是了因。菩萨所修万行，即是缘因。三因佛性莫不资始於此现前一念之心，将来成佛，亦即归极乎复此本具之心性而已。

“考其所诠，则谈圆理以明真性，开圆行以示真修。”

这二句是说，考究此经所显妙理，皆是宣扬圆融中道平等理性，令人明悟不妄不变之真性。开示从性起修，全修在性之圆行，始名真修。（即依圆理而起之行曰圆行，从真性而起之修曰真修）考本经自四卷至八卷所诠显者，皆为开示依圆理以起圆行，使行者从真性以起真修也。

“其性也，体用双彰。其修也，果因一契。原始要终，了义之说也。”

其性，即指真性，其修即指真修。体用双彰者，体是不变之理，用是随缘之事。双彰即双显。果因一契者，果是果觉，因是因心。一契即是符合。原始要终，了义之说者，原始，即究本意，要终，即会末意。了义者，义指自心第一义谛，了指了无隐覆也。此一段文连起来意思是：其所谓性者，非偏真之理性，亦非但中之理性，乃是圆融中道之理性，就事显理，即相明性，体用双显。其所谓修者，非凡小生灭心修、亦非权乘离二边修，乃是先悟圆理，后起圆修，一修一切修，因该果彻的圆修。原究经中始终要旨，乃大乘圆极之谈，了义之说也。

“良由诸修行人背真向妄，不成无上菩提。或爱念小乘，得少为足。或欲漏不除，畜闻成过。”

这一段文是叹息诸修行人不悟圆理而起造修，致成种种过患。良由，谓的确由此也。诸修行人，指七方便人，谓三教菩萨、藏通二乘，乃至凡夫、外道之修行人也。背真向妄者，真指一真法界，本有妙心。妄指六尘缘影，生灭想相。背即违背，向即顺向。无上菩提，即佛果。实由於七方便修行人违背本有真心，顺向缘影妄尘，纵有所修，不成无上菩提之果。次二句指过患，或，不定之辞。爱念小乘，得小为足者。谓小教二乘，如羊车、鹿车但能自利，不能利人，为厌生死苦，求出三界。既得空无相、无作，则念念保爱，自谓於佛法中，勤精进故。所得宏多，满足之至。故曰得小为足。欲漏不除，畜闻成过者，漏有三种：谓欲漏、有漏、无明漏。除欲漏，出欲界；除有漏，超三界；除无明漏，离三空。畜闻成过，畜谓含育，过谓过咎。闻是三慧之初，从闻思修，本无过咎。今言过咎者，病在畜字。谓闻法不肯观心起修，徒增名言习气。不脱循尘流转，故曰欲漏不除，畜闻成过，如来说为可怜悯者。

“故阿难以多闻邪染为缘，浚发大教。”

这二句是从上欲漏不除，畜闻成过而来，故说阿难以多闻第一却遭登伽之难为缘，浚发楞严大教。梵语阿难，华言庆喜，佛弟子中多闻第一。邪染为缘，浚发大教者，尊者在一次独行次第乞食中，遇摩登伽女以邪咒力强留尊者，欲行非礼，佛敕文殊，持咒往护，恶咒消灭，提掖阿难，归来佛所，尊者自悲多闻无功，遭此邪难，殷勤启请十方如来得成菩提，妙奢摩他、三摩、禅那最初方便，於是如来即说此部楞严大教。浚发，开掘显发之义。苟非阿难示堕因缘，大教无由发起，此乃尊者深心悲愿，大权示现，故曰浚发大教。序分竟。下入正宗分。

普见

“而世尊首告之曰：一切众生，生死相续，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净明体，用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轮转。”

此节所说，乃一经之关键，破妄之秘诀。先略释名义，后再行串讲。常住真心，性净明体，即吾人现前一念之心性。此心寂而常照，曰性明；照而常寂，曰性净。即寂即照，今古无迁，曰常住。妄想，即第六意识虚妄想相。世尊应阿难请，首先告之曰：一切众生，之所以生死相续，流转不休者，皆由於不知常住真心，不变不迁，寂照常恒。用诸妄想，此想不真，所以轮转耳。

“又曰：有三摩提，名大佛顶首楞严王，具足万行，十方如来一门超出妙庄严路，斯一经理行之大本也欤。”

此节所说，乃一经之脉络，出生死之宏纲。先略释名义，后再串讲。梵语三摩提，或云三昧。华言正受，谓不受诸六尘境故。或翻正定，谓非凡夫之不定及外道之邪定故。三昧而称大佛顶首楞严王者，王，统摄义。谓此三昧，能通统统摄一切三昧故。具足万行者，谓修此三昧一行，便能圆该诸行也。妙庄严路者，法身为所庄严，三昧为能庄严，性修不二为妙庄严，路，径路也。理行之大本者，大佛顶为一经之理本，首楞严为一经之行本。也欤二字是咏辞。全句连起来说，就是：有三摩提，名为大佛顶首楞严王，修此一王三昧，即能圆满具足万行，乃是十方如来从此一门超出二种生死海。经历五十五位，直登妙觉之妙庄严路，此乃楞严一经之理本和行本也。

“由是破七处攀缘，别二种根本。”

由是，承前启后之辞，由前说有三摩提名大佛顶首楞严王十方如来一门超出妙庄严路之路，为明常住真心，为造修地步，因此七处徵心，破攀缘之妄心，区别真妄二种根本。七处：一、执心在内，二、执心在外，三、计潜根，四、开合明暗，五、随所合处，六、在中间，七、一切无著。佛破以七处咸非，直至四科七大之文后，方开权显实，一一皆是清净本然，周遍法界，循业发现，本无处所，皆是如来藏妙真如性也。二种根本者，一者，无始生死根本，则汝今者，与诸众生，用攀缘心为自性者；二者，无始菩提涅盘元清净体，则汝今者，识精元明，能生诸缘，缘所遗者。前是妄本，后是真本。但妄无自性， 无性之性，即是妙真如性，所谓全妄即真是也。今言别者，因众生生死相续，皆由不知真心，用诸妄想故也。以此时尚未开权显实，明言真妄无性，唯是一心，故言别也。

“因见显心，因心显见。虽心见互显，而正显在心。”

这几句是说心见互显，重在显心。因，托也。因托有见而显心，因托有心而显见，交互发明，而正意在於显心也。

“如以盲人瞩暗，喻见非眼。”

这二句辨见性非眼。人人但知能见是面上之眼，今闻佛说能见不是眼，谁能信之。故佛问阿难，以盲人无眼所见之暗，与有眼人居暗室中无日月灯所见之暗，为同？为异？阿难答言：二人见黑，曾无有异。佛言，设使盲人忽得眼光，见种种色，与有眼人得灯见色，为同为异？答言：无异。佛言：盲人得眼见色，既名眼见。有眼人在暗室中得灯见色，应名灯见。是故应知，灯能显色，见者非灯。以是例之，眼能显色，见者非眼。即是说，能见者是见性，而不是眼。

“屈指飞光，验见不动。”

这二句辨见性不动。屈指，屈指成拳。经云：“如来於大众中屈五轮指，屈已复开，开已复屈。飞光，佛从轮掌中飞一宝光至阿难边，或左或右。阿难眼忙头动。佛问阿难：为我手动？为汝见动？答曰：佛手不住，我之见性，尚无有静，谁为无住。（即是说，佛手在动，我之见性，静动二相，俱不可得）又问阿难：汝头今日因何摇动？答曰：光来左右，，故头自动。佛问阿难：为汝头动？为复见动？答曰：我头自动，而我见性，尚无有止，谁为摇动。（即是说，我之见性，止动二相，俱不可得）佛俱印之：如是！如是！以此屈指、飞光二事验之，见性确乎不动也。

“印观河之非变。”

此句以匿王观河为例，印证见性之无变迁。经中说，波斯匿王三岁见恒河水，至年六十有二，见恒河水宛然与昔无异。悟知从少至老，身形虽有迁变，而见无迁变。变者有生灭，彼（指见性）不变者原无生灭。以此观河之事证之，见性确乎不迁不变也。

“比垂手之无遗。”

此句以佛垂手正倒为比况，辨见性，悟亦无增，迷亦无减。经中说：世尊在大众中，轮手下指，问云：为正？为倒？阿难答曰：世人以此为倒。佛问：以何为正？答曰：上指为正。（手指朝上为正）佛言：原是一手，何倒何正，不过手尾相换而已。比况见性，悟亦无增，迷亦无减。正如一手，下指曰倒，手亦无减。上指曰正，手亦无增。

“辨於八还。”

这句是说，通过辨於八种物象归还，显见性无还，即是当人之真性也。八还者，经中说：一、明还日轮。二、暗还黑月。三通还户牖。四、壅还墙宇。五、缘还分别。六、顽虚还空。七、郁勃还尘。八、清明还霁。佛言：汝能见八种物象之见性，当还於谁？是故当知。诸可还者，自然非汝之物，不可还者，非汝是谁。以显见性无还。即当人之真性也。

“择於诸物，非舒非缩。”

这二句是说，见性周遍，无论拣择观察或大或小诸物象，物象有广狭，见性无舒缩。诸物，即经中所说上自天宫，下至大地，举眼所观种种诸物。非舒非缩者，舒，放大也。缩，缩小也。见性非舒非缩，如出门见天，而见性遍满虚空，非放之令大也。进入房中，而见性仅止一室，非缩之令小也。诸物大小，皆属前尘，见性周遍，非汝之心而谁。

“无是无非，使悟净圆真心，妄为色空，及闻见耳。”

这几句是显见性唯是真心也。见性在根尘诸法之中，既不能说是，也不能说非。假使悟解净圆真心，乃不变之体，具随缘之用。不变之体，即净圆真心，随缘之用，即妄为色空之尘，及闻见之根耳。体用不二，无是无非，显见性唯是真心也。

“既悟妄为，尚疑混滥。故又破自然因缘。”

这三句是显见性非因缘、非自然也。上来既悟无是无非，净圆真心，不变随缘。犹尚怀疑幻为色空之尘，闻见之根之理。外道不达自性随缘，妄计冥谛、神我能生万物。或计大自在天为能生，计度为自然。佛以随缘妙用破之；凡夫不达心体不变，计诸法自生为因，他生为缘，自他和合为因缘共生。计度为因缘生。佛以心体不变而破之。盖不变随缘，随缘不变，是如来说法之纲宗，入理之要论也。

“示见见之非见。”

上来八番显见，皆是见性所起的见分与尘境的相分对辨，既辨相分非是见分。因更拈示曰，见闻觉知等的见分，与明暗色空等相分，此乃於一自证体上妄起，离却自证本体，何处更有见相二分。经云：汝复应知，见性起於见分之时，见性非是见分，当知此见性，（即自证本体）犹离见分之妄见，见分所不能及。何况色空之相分哉！所以说，“见见之非见。”

“合别业同分，指见妄之所生。且以一人例多人，一国例诸国，总显器界根身同一妄耳。自浅而深，自狭而广。虽多方显妄，而所显惟真。”

这一段文是解释别业同分二种妄见，及一人例多人，一国例诸国，总显根身、器界同一妄幻。虽多方显妄，而妄无性，全妄即真也。合者，比类合明之意。别业妄见，一人独造。同分妄见，大众同造。同、别虽二，虚妄无殊。但别业之妄见易知，如一人眼患赤眚，见灯光而有圆影，此影独眚目有，馀人所无，所以易知其妄。同业之妄见难知，如上天人不祥之境，此举国皆见，谁知不实，故同分之妄难知也。赖有别国众生不见不闻，方知是妄，所以必须比类合明也。且以一人之别业易知，比例多人之同分难知，使难知而成易知。再以一国之易知，比例诸国之难知。使难知而成易知。总显内之众生根身，外之国土器界，同是菩提中之妄耳。前八番见相对辨为浅，第九番辨见见之非见为深，故曰自浅而深。一人为狭，一国为广。一国为狭，诸国为广。故曰自狭而广。上来虽用浅深广狭多方显妄，谁知妄无自性，全体即真，故曰，所显唯真。

“故又举阴入处界，广及七大，融会入於如来藏性。”

上来如来七处徵心，十番显见之后，已显全妄即真，恐不了者馀疑未尽，故又举五阴、六入、十二处、十八界为四大，地、水、火、风、空、根、识为七大。四科事也，七大相也，如来藏理性也。夫事相与理性，原不相离，原不曾分，故可将四科、七大之事相，一一融会入於如来藏理性也。

“使悟物我同根，是非一体。妄无自性，全体即真。凡十界依正之相，皆循业发现而已。”

此一段文，正示全妄即真也。物，指五根六尘之相分，我，指诸识之见分。根，喻自证之本体。众生不达见相如幻，妄起遍计，认为实我实法。今使了悟见相如幻，全体即是自证本体，故曰“使悟物我同根。”说是说非，俱为不了义教。以不了故，说见相为妄、为非，自证为真、为是。谁知言妄显真，真亦同妄。妄既本空，真亦不立。故曰“是非一体，妄无自性，全体即真”。凡十法界依报器界，正报根身，皆是依循善、恶、不动、无漏、亦漏亦无漏、非漏非无漏发起、显现。循恶业，则三恶法界依正之相发现；循善、不动业，则三善法界依正之相发现；循无漏业，则声闻、缘觉依正之相发现；循双亦业，则菩萨依正之相发现；循双非业，则佛法界依正之相发现。

普见

“既悟即真，尚迷循发。”

这句是承上起下之辞，就是说，上来全妄即真，循业发现二重奥义，全妄即真之理，略有悟解，但对循业发现，尚迷而未悟。故曰尚迷循发。

“故又答山河大地之难，深穷生起之由。譬如虚空，不拒诸相发挥。显真妙觉明，圆照法界。一多互应，小大相容。即体即用，非俗非真。至於离即离非，是即非即，则藏心妙性，不涉名言矣。”

这一段文，是如来答富楼那执相难性之问。经中富那难曰：谓七大既是清 净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於是如来深穷其始生和续起之原由，加以详答。譬如下，设喻以明。譬如虚空，不拒诸相发挥。虚空，喻如来藏性。诸相，喻七大。不拒发挥，喻性不碍相。意思是说，性即自心之本体，相即自心之妙用。体用唯是一心，性相原非二法。所以说，虚空不拒诸相发挥。显真下，正示一心。真妙觉明，即指自心。从来不妄，曰真。永绝言思，曰妙。三惑不能迷，曰觉。诸尘不能障，曰明。竖穷横遍，故曰圆照法界。一无一相，多无多相，一多随缘，故曰一多互应。大无大相，小无小相，大小不二，故曰小大相容。即体下，即以三如来藏解释一心之义。即体即用。体，指妙性不变之体。用，指十界随缘之用。体用唯是一心，故曰即体即用。非俗非真。非俗者，俗名万法圆具，非俗，指空如来藏。非真者，真名一法不立，非真，指不空如来藏。真俗唯是一心，故曰非俗非真。至於离即离非，是即非即二句，乃显空不空如来藏之中道妙心。离即离非，空有双遮以显中道妙心；是即非即，空有双照以显中道妙心。二句合明，即遮照同时，空不空如来藏之中道妙性也。末句结显如来藏心，妙真如性，三谛圆融，举一即三，言三即一，言语道断，心行处灭，故曰藏心妙性，不涉名言矣。

“复引照境狂走，喻妄无因。结责多闻，劝修无漏。通而言之，皆圆理也。”

富那既悟妄情本空，又疑妄因何有？於是如来再引演若达多照镜狂走因缘，以显妄本无因也。结责多闻者，多闻原非坏事，如果闻而不修，多反乱心。经云：虽持十二部经如恒河沙，只益戏论。人间称汝多闻第一，不能免登伽之难。劝修无漏者，经云：不如一日修无漏业，远离憎爱二苦。如摩登伽，一念熏修无漏善故，即证三果是也。末二句结显，综上所述皆圆理也。

“理解虽圆，非行莫证”

解如目，行如足，有解无行，如有目无足，终无到家之期。行即造修，证名契入，若无造修，则无证入。故云，非行莫证。

“故又明二决定义。初审因地发心，伏断无明，为修行之要。次审烦恼根本，意择圆根，为发行之由。”

这一段文，为正示修行门径。决定义者，谓选择决定不易之义理所在也。初审因地发心下三句，谓最初审察因地发心，降伏、断除无明，实为修行之要务。次审烦恼根本下三句，谓次应审察烦恼根本，择取圆根，以为起行之由。无明有二：一、发业无明，即第六意识所起，昏烦恼乱心神之法，能发起现行之业用，故称发业无明；二、润生无明，即第八识如憎爱投胎领命等，能滋润种子而受生之业用，故称润生无明。烦恼，即发业无明，根本，即润生无明。圆根，意指从耳门下手之圆通，为发起行门之由致也。

“於是定六根优劣，令一门深入。击钟验常，绾巾示结。陈二十五圣所证法门，敕选耳根为最初方便。”

这一段文，楷定六根功用胜劣。令选择圆根为入道之门。六根功用不齐，有千二、八百之别。千二为优，八百为劣。令一门深入者，令选择圆根，一门深入，较之馀门得道为速也。经云：“十方如来於十八界，一一皆得菩提，原无优劣。但汝未得自在慧故，我宣扬令汝但於一门深入，入一无妄，彼六知根，一时清净。”击钟验常者，佛因阿难疑六根离尘无体，毕竟断灭，若以此生灭为因，怎获常住之果？於是敕令击钟，验闻性真常，亦密示耳根为圆通之门也。绾巾示结者，佛因阿难不会十方如来同声告示，生死轮回，安乐妙常，同是六根，更非他物。於是绾宝华巾，以示结解之方。陈二十五圣所证法门者，正示所修方便也，二十五圣，始自陈如，终至观音，凡二十五位。所证法门，指修因证果之三昧。谓二十五位大士，各於佛前自陈所修法门，得证圆通之经历，皆称为第一方便，真实圆通。敕选耳根为最初方便者，佛敕文殊，选择圆根以对阿难之机，并顺此方众生之机，文殊乃选耳根一门以为最初修行方便。盖观音耳门圆通，具三真实，堪以教阿难及末劫沉沦者之故。耳门圆通称三真实者，一、“譬如人静居，十方俱击鼓，十处一时闻，此则圆真实”；二、“隔垣听音响，遐迩俱可闻，五根所不齐，此则通真实”；三、“声无既无灭，声有亦非生，生灭二圆离，是则常真实。”

“故又教以摄心轨则，安立道场。遂闻四重律仪，顶光神咒，通而言之，皆圆行也。”

上来法会大众，得闻正修行门，各识还家道路，阿难心迹圆明，顿悟成佛法门，愿度末动众生，重请道场仪规，是故世尊又复教以摄心轨则，及安立道场之法。摄心轨则即摄心为戒，因戒生定，因定发慧之三无漏学也。遂闻四重律仪者，因阿难请示摄心轨则，安立道场，佛即示以四重戒相，故曰遂闻。四重律仪，即四重清净明诲，淫、杀、盗、妄、根本大戒。顶光神咒，即佛顶放光，光现化佛，宣说楞严咒。此咒无见顶相，放光如来所说，神妙难测，故称神咒。四重律仪是显行，五会神咒是密行，通而言之。皆是圆行也。

“乃至由三增进，成就五十五位真菩提路。虽谈证位，未尽行因。”

此段文是佛答当机（阿难）悬示圣位之请而说，乃至，超略之辞。经中说咒之后，应有梵释等护咒之文，阿难请示位次之文，及佛说二颠倒因之文。皆略而不说，故云乃至。三增进者，向上曰增，步前曰进。三者：一、除助因，（断除五辛）二、刳正性，（断淫杀盗）三、违现业。（不缘六尘）由此三增进，正助合行，将成就五十五位真菩提路。经中始自乾慧，终至妙觉，凡五十七位。今言五十五者，除前乾慧非真，除后妙觉非路。中间所历五十五位，名菩提路。由於此乃果前谈位，犹不曾经历造修，所以说，虽谈证位，未尽行因。

“下而戒业习於七趣情想。”

这句经文是说，以下阿难问破戒随狱因缘，此地狱为有定处？为复自业发现，各各自受？（即无定处）佛借此问端，广示戒业习於七趣情想差别。戒，是谨防义，业，是有漏之行。此业有三：一恶，二善，三不动。习是习染，烦恼之惑。此习有二：一情，二想。七趣：谓天、仙、人、修罗、地狱、鬼、畜。爱染曰情，即众生之内分。经云：“因诸爱染，发起妄情，情积不休，能生爱水”。爱水之情下堕，故招三恶苦趣之沉果；渴仰曰想，即众生之外分。经云：“因诸渴仰，发明虚想，想积不休，能生胜气”。胜气之想上升，故感三善乐趣之升报。情想参杂，故修罗感苦乐俱受之报。此七趣情想感报差别之相也。但此七趣升沉，皆是业感所现，妄想发生，於妙圆明，无作本心，皆如空华，元无所有。

“防禅定於五阴魔邪，无非行门之事。”

此段经文，世尊以四禅天无闻比丘妄言证圣，堕阿鼻狱为语端，备明五阴魔境之相，修禅定者须防之於未然也。禅，华言静虑，或云思惟修，依本经，即指一心三观为禅定也。魔，指天魔鬼神，邪，即邪宗外道。魔有二：一、内魔。指自心妄现，即色受二阴所现之境；二、外魔。指飞精附人，即想阴所现之境。邪，指行识二阴中所现之境，或妄生计度，或得少为足。由於六结欲解，正念与妄念交兴。五阴将开，内魔共外魔兢起。行者宜时时醒觉，勿为魔境所扰。末句，结显戒业习於七趣情想，防禅定於五阴魔邪，无非行门中所应戒、应防之事也。

“必期於圆满菩提，归无所得。始得名为究竟坚固之证也。”

这三句是结归圆满菩提，归无所得，方名究竟彻底证此妙性也。圆满菩提，是满证无上正等正觉也。归无所得，以妙觉极果，即吾人本有因心，不过证自本有妙性，并无新得，如达多之头，衣里之珠，本不曾失，今何所得，故云归无所得。末句谓如此方名究竟彻底之证也。

“然则依究竟坚固之理，立究竟坚固之行，修究竟坚固之行，证究竟坚固之理，楞严教旨，大抵如是。”

然则，承上文而直断之辞。理，即圆融三谛；行，即一心三观；证，即圆空三惑而圆证三德。全经妙旨，三字结之，罄无不尽，意思是说，依理立行，修因证果，不离现前一念，故皆称究竟坚固也。故曰楞严一经。圆教旨趣，大概如是而已。

“是知教行理三，悉号楞严。了义之说，莫此加矣。”

是知二字，接上文而有所解悟之辞。教，指文字般若，即全部经文；行，指观照般若，即经中发明正助显密诸行；理，指实相般若，即经中所显如来藏妙真如性。观照般若，即空观；文字般若，即假观；实相般若，即中观。空观，即体真止；假观，即方便随缘止；中观，即不止止。三止，空见思惑；三观，空尘沙惑；平等止观，空无明惑。见思空，显真谛理，证一切智，成般若德；空尘沙，显俗谛理，证道种智，成解脱德；空无明，显中谛理，证一切种智，成法身德。般若德，即一切事毕竟空；解脱德，即一切事毕竟假；法身德，即一切事毕竟中。一切事毕竟坚固，即梵语首楞严。故曰教行理三，悉号楞严。吾人现前一念之心，念相了不可得，即毕竟空，是真空了义之说；一念之心，念性历历明明，即毕竟假，是妙有了义之说；一念之心，当相了不可得时，正性历历明明。当性历历明明时，正相了不可得，是中道了义之说。故曰了义之说，莫此加矣。

“科经者，合理行为正宗，离正宗为五分。一见道，二修道，三证果，四结经，五助道。”

科经者，谓科判经文之段落也。自古判经，必大科分三，谓一序，二正宗，三流通。今序亦具有之，入文第一大科，序一经大旨，即序分；第二大科，序十轴文义，即正宗；三、四大科，即流通。但此经叙意，独重正宗，是故十卷经文，俱为正宗。序与流通。略而不论。合理行为正宗者，谓自初卷阿难见佛至四卷尚留观听止，为显三谛圆理。又自四卷请示华屋门至末卷不恋三界，是示三观妙行，并二文为一科，故曰合理行为正宗也。仍将正宗一科，分为五分。故曰离正宗为五分。一见道者，谓开圆解，见三谛道理也。即第一科显理之文。二修道者，修三无漏学之道也，即第四卷请示华屋之门至第七卷护咒之文。三证果者，证智断究妙觉果位也。即自第七卷阿难问位至第八卷名为邪观之文。四结经者，结示经名也，即第八卷中文殊问名，如来答示之文。五助道者，助谓示之歧途差别，道谓教以自度度人。即自第八卷说是语已，至终卷正宗文尽。

“谓见道而后修道，修道而后证果，此常途之序固尔。”

谓，所谓，进解之辞。常途，一往之谈也。见道，开解见谛也。见道有二：一似见。随文会理，曰似见，意识分别，比量而知也；二真见。从缘荐得，曰真见，心眼豁开，现量证知也。修道，依理起修也。修道有二：缘修。谓未破无明以前一切善行皆是也；二真修。谓既破无明后，修一切行门皆是也。证果，修道之后证果也。证亦二：一分证。二满证。藏通二教破见思为分证，破思惑尽为满证；别教破一品无明为分证，破十二品尽为满证；圆教当以六即论证：如云，众生皆是佛，名理证；二大开圆解，是名字证；三圆修止观，名观行证；四六根清净，名相似证；五无明分破，名随分证；六无明破尽，名圆满证。此是一往之谈，次序法尔如斯也。

“究论上根修证，如发明藏性之后，谓不历僧只获法身。请入华屋之前，谓疑惑消除，心悟实相之类。又岂局於常哉 ！”

此节文谓上根人悟证，不得与中下人同日而语也。究论二字，克实而论也。上根利器修证不与中下根同。权教大士获证法身须经三大阿僧只劫，如唯识论云：地前历一僧只，初地至七地，满二僧只。八地至等觉，满三阿僧只，方获究竟法身。圆教大士悟则顿悟藏性，一念不生，即如如佛，所谓发心究竟二不别是也。如本经第三卷中，法会大众圆悟藏性之后，阿难於如来前说偈赞佛云：“不历僧只获法身。”但此刻阿难迹示藏教，证同初果。所获乃理性平等法身，实非究竟妙极法身也。何以见得？以后第四卷中，阿难闻佛示诲，疑惑消除，心悟实相，方向佛请示进入华屋之门，若阿难当时所证即是究竟妙极法身，何必还要请示入华屋之门？可见悟可顿悟，事须渐除，因次第尽。唯其悟可顿悟，所以不历僧只获法身。正因事须渐除，所以疑惑消除，心悟实相之后，方请入华屋之门。天台六即论位，即而常六，阶位于分明，六而常即，一相平等。岂得局限於常途之论哉！

“大哉教乎！夫欲发真归元，明心见性者，於此宜尽心焉。”

这几句极赞全经妙旨，劝观心修行者，於此应悉心而体究之。大哉教乎，是总赞一经妙旨。大即法身，佛即般若，顶即解脱，大佛顶理，即是如来密因，依此修证，即是了义之修，圆顿之证。诸菩萨具此一行，（实相般若）即具足万行，依此修禅，即一切事究竟坚固之首楞严王。所以说，“大哉教乎！”夫，发端之辞。发真归元，谓显发一真法界，复归寂灭元明。明心见性，谓洞明心地，彻见妙性也。於此宜心焉。谓有志於发真归元、明心见性者，宜应於此楞严一经，尽其心力依教奉行而悉心体究之。

作者简介：天如禅师，（？——1354）元代临济宗禅僧。又称惟则老人。江西吉安人，俗姓谭，幼年出家。后游天目山，得法於中峰明本禅师，为其法嗣。元顺帝至正元年（1341）住苏州师子林。翌年，门人等合力斥资，建造菩提正宗寺，大宏临济宗风，敕赐“佛心普济文慧大辩”禅师。尝注楞严，集唐宋九家解，并附以补注，成《楞严经会解》二十卷。又着《楞严经圆通疏》十卷，此叙即圆通疏之序文也。师复穷究天台永明教旨，兼弘净土，着《净土或问》破除净土教疑惑，策进修行。至正十四年示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