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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愿是成佛的关键一步!青年出家学僧日记系列

这样的话不再说了,要是您还是读偏了,那就是您自己的事情了,跟我没关系。

    即便是理解上面这段话,人和人也是不同的,教育背景不同,成长环境不同,根器不同,前世不同,男人和女人更是不同。

    那还是很多年前,我在天津的挂甲禅寺里听一个禅师的开示,他让我们想想为什么在寺院里做功课的男人少而女人多。

    大家回头一看,确实,男的稀稀拉拉地十来个,女的一、二百人。

    禅师让我们想。

    我们谁都没想出来。

    禅师告诉我们,那是因为女人比男人苦。

    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

    这个世界上,无论在物质上和法律上以及精神上都推广男女平等,男女都是无法平等的,因为女人太苦。

    苦比黄连。

    依我的生活经历来看,我老娘把我们几个拉扯大,物质上的苦吃的就不用提了,我觉得最苦不是物质,是精神上的,母亲常年猜疑父亲要抛弃她,也猜疑邻居会陷害她,我小时候住在一个地质队的大院里,母亲经常和邻居林奶奶吵架,两个人忽然间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叉腰就对骂,骂的话不堪入耳。一般吵上个一两个小时吧,然后就收工,各回各家。跟体育锻炼一样。

    当然,绝不是我母亲这样,地质队很多妇女都这样。

    我上学时,有一个女同桌,写一篇关于母亲的作文,那时候我们都按照老师的教导,要把母亲写成勤劳、勇敢、善良、爱祖国、爱孩子、爱下一代的好妈妈。怎么感人怎么写。母亲的形象怎么光辉怎么写。

    写得我们都忘了母亲的真相是什么了。

    而我的这个女同桌写了一篇关于她的母亲的缺点的作文,是说她妈妈如何的不讲理,如何的歇斯底里。这篇作文,遭到了老师的严厉批判。

    那篇作文我看了,我觉得写的很对啊。母亲其实是这个样子的。

    而且,不光是她的妈妈,我们的女班主任也是这个样子的,经常的大发雷霆,经常的不知道为什么就要抱怨一大堆,发一大堆的牢骚。还经常因为一件小事给她儿子一记大耳光。她的儿子也在我们班。

    班主任怒气冲冲且得意地说,这个耳光不光要让她儿子记住,也要让你们全都给我记住。

    让我们记住什么我忘了,但那记耳光和她永远阴郁怨愤的表情,我是永远也忘不了。

    我的姐姐。

    也很苦,苦到什么地步呢?

    我亲眼见过她在一个纺织工厂里和女同事们打架后的战况,她浑身上下全被掐的乌青,一块好肉都没有。依照她的脾气,估计她也把人家掐的一块好肉没有。

    这事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我母亲一生节俭,一生为了养育几个孩子吃尽苦头,也因为她的脾气吃尽苦头,她不认输,脾气刚强。

    最不幸的是她老人家还生了个她的天敌,我的姐姐。比她还不认输,比她还刚强。

    从我记事时起,她们两个就是死对头,小时侯母亲骂姐姐,骂的很难听,大了,姐姐骂母亲,骂的也很难听,再大了。母亲老了。

    我们劝姐姐,做人要孝顺母亲。

    姐姐尝试着做了,但最后失败了,她告诉我,她见到母亲就烦,偶尔碰一下母亲的手,就会浑身起鸡皮疙瘩。

    也许,我的母亲和姐姐的事情是个案。

    但天下的女人过的很苦是毋庸质疑的事实。我相信,有少数过的好的,过的有智慧的,但那太少了,通情达理且充满智慧的简直就凤毛麟角。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几个人见过孟母那样的。

    大乘佛法,讲度众生。

    山上有个大居士,他说他就想修行做个罗汉,众生太难度了。他还跟我讲了春节他回老家,有朋友喝高了,在他家里撒酒疯的事。他说,他当时就想,这人怎么帮呢?简直就没法帮吗。

    他说的,我很理解。

    一想起我老娘和我老姐,我就心疼。这两个简直就是宿世的怨敌,水火不相容,针尖对麦芒,我母亲最后和所有的儿女都不相容了,好在她是母亲,兄弟几个都能容纳她,孝敬她,但是,我姐就不行了,已然和家庭所有成员决裂,她们,该怎么办呀?

    想起天下这么多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的痛苦女人,这该怎么办啊?

    医院、心理专家、家人的开导等等,其实都派不上真正的用场,在我看来,只有在寺院里管用,寺院里有威慑力,在这种气氛和环境下,你必须改掉自己的习气和毛病,体谅他人,最起码要做个通情达理的人,才能和别人相处。才能修行。

    即便这样,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在挂甲禅寺,早课,如此庄严和肃静的气氛里,忽然,两个女人就吵起来。原来,是为了争夺一个蒲团。

    搞的大师很为难,只能在事后说,宁搅千江月,不动道人心。大家在做早课的时候,心都很静,你们争一个蒲团,影响大家的心,很不好啊。

    龙泉寺女众也比男众多。人与人之间在一起,都会有摩擦,有碰撞,但是,男人会豁达一些。女人就很难了。

    寺里开法会,放蒙山。

    极其肃穆庄严的佛事活动。因为场地有限,一部分居士临时在僧侣们的斋堂里参加。

    刚刚落座,大家正要闭目收心,忽然,女众中,一个老居士站起来,说,有的人很不自觉,手套乱放。

    我观察,旁边一个年轻的女居士正闭着眼睛,咬牙切齿地忍耐。看着真是让人心疼而着急,真怕她忍不住,因为磬声已响,佛事活动已经开始了。此时争执起来,实在是不合适。

    老居士说,手套就是某某某的。

    这下她忍不住。回了一句,你说就说,干吗要提我的名字。

    老居士立刻接招,抬高了嗓门喊,有意见都可以提。

    有人过来劝,法会开始啦。不能说话了。让一让吗。

    老居士完全失控,和我母亲的神情一个模样,激动地指着年轻女居士说,不,不,我认识她,我知道她,我们一起干过活,我知道她是成心的,她就是跟我过不去。

    年轻女居士又闭上眼睛,使劲忍。

    旁观者都把心提到嗓子眼上,只要此时这个年轻女居士忍过去,不说话,事情就平息了。不幸的是,她终于没有忍过去,和我那个永远不知道忍让的姐姐一样,回头,说,我没有错,我干吗要让你。

    老居士就等着这句呢,立刻接招,我都七十岁啦,你干吗不尊重
   
    我。。。。。。。

    至此,两人的语言逻辑已经完全混乱,情绪彻底崩溃。

    什么法会不法会的,全都不管了,老居士怒火冲冲地要以七十岁之躯给年轻居士磕头,以此来惩罚她的还嘴,好在人太多,挤的满满的,弯不下身子。

    发怒的发怒,忍耐的忍耐,劝阻的劝阻,观看的观看,一团混乱之后。稍微平息下来。

    年轻居士端坐着闭着眼睛在继续忍耐,老居士也端坐着闭着眼睛忍耐。

    相信,虽说身体都端坐着,但心里却定如虎啸龙吟、翻江倒海一般。

    至少,我就是这样的啊。此时,应该是收心等着诵经了。我却能将所有的细节都不经意地记下,说明我的心也是在极度散乱中。

    修行,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诵经开始了。

    老居士完全崩溃,没诵几句,忽然放声大哭。出了斋堂。

    人,是个多么苦的生命形式啊。

    女人,怎么会苦成这个样子。

    好在,有的人,包括我在内,已经在寺院里开始调整自己的内心,寻找生命的意义和答案,在高人的引领下,学习离苦得乐的方法。

    虽然很难,但我们在做。

    做就有希望。

    我老娘和我老姐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做,我猜,拿绳子捆她们来她们也不会来。宁可在人间鸡吵鹅斗地相互死掐。也绝不肯低头反省一下自己和整个的人生。

    有什么办法,让她们也能放下怨仇,上山来调整内心呢?

    真难。

    女人,太苦了。

    我感慨的这个苦,也不仅是目睹两个女人的争吵,而是将整个生命的苦,前生后世的苦都兜了进来。

    真苦。

    其实,男人没有修为,也苦,只是某些方面不像女人表现的这么粗猛罢了。把我心里的那些烂事和蠢事都晾出来摆一摆,比上面那两个女居士要生猛的多。只是,没人那么观察我,然后写下来而已。

    稀里糊涂地苦一辈子的男人有的是。

    那天,有个很有修为的僧侣跟大家讲,什么能真正有觉悟了呢?就是你苦到头了,苦到底了,苦到没有路了,那就有觉悟的可能。

    这话太狠,也很令人难过,很令人伤感,但我相信,这话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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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家学佛这么久,最大的成绩竟然是发现了自己的无知!


                                   北京龙泉寺贤兆法师

    佛法真的是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事情,因为我们总是找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找不到高度在哪里,找不到终点,找不到我们可以确切表述的方式。

    我读书的书签里有我的师父说的一段话,他说,在我们没有开智慧以前,没有通达二无我以前,都是瞎的,都是盲眼人。

    这段话,很让我伤心,因为,这意味着我们的所有的观点、认识、见解全都是玩笑而已,全都是不靠谱的事情,无论这些观点多么了不起,多么的正义,多么的立得住,但是,在真正的智慧面前,竟然都只是儿戏。

    不过,这段话,也让我很欣慰,因为有了这段话,就懂得了所有的见解都不值得去执着,都不值得为之愤怒,为之愤愤不平,为之发脾气。

    在家人读这段话,可能会觉得有点饶舌。

    简单地说,如果孩子考试没考好,绝对不值得哭天抢地,觉得世界都塌了,然后跟孩子玩命,跟他怒吼,你要如何如何,你看张小四的考的多好。你看看你。

    因为,这一次考试并不代表孩子的未来的人生。

    反过来说,孩子这一次考得很好,从小到大,总是三好学生,也没必要沾沾自喜,因为一生还很漫长。有个数据,很残酷,但很真实,如今在社会上获得各种各样的成就的人,小的时候学习差的反而占多数。

    我们凡夫,没有智慧,哪里能看的到这么远的人生啊。所以就起不必要的烦恼啊。

    作为沙弥,在接受佛法教育的过程中,也会面临很多思辨的机会,比如,谈吃苦,谈受罪,佛光山有一本书叫《传灯》,里面讲星云大师回忆他做沙弥的时候,很苦、很穷,鞋子破了没有布补,用纸糊着穿,病了也得不到及时治疗,还要上殿、用功等等,最惨的是,有一次,他的师父跟他讲,告诉你,我喝茶的钱就够你过好些好日子,但我就不给你。

    大师成年后,非常感激自己的师父,感激道场给予他的培养。

    如果,我们听完这个故事就感激涕零,以此为课程的话,那就麻烦了,因为,还有两个故事,一个是大家都知道的三车和尚的故事,他要出家,非要带着三车好吃的好玩的,才肯。结果,也就这么多吃喝玩乐的东西出家了。最后还非常有成就。

    佛世的时候,有个超级有钱的公子,要出家,但提出条件苦行他不干,要过着好日子修行,佛陀开许他过着奢靡的生活修行,结果,他还真的这么干了,看这个佛世故事,简直不可思议。

    倘使,我们把这个也作为教材,那我们也就麻烦了。

    我一直就怀疑,祖师大德的这些传记,这些留存的记录,主要的功能是策励我们的,是用来欣赏的,用来启发我们的,而不是用来直接效仿的。

    而且,流传和承载这些故事的是书,书这个东西即是好东西,也是个麻烦的东西,看不好,能把人看偏了,看废了。

    假设,我们拿一些世界首富、钢铁大王、水果大王、世界船王的创业史,也照着来一遍,我们也能成为其中的一个大王吗?

    我知道一个秘密,一个写大学经济理论教材的老师,无数的学生都读着他的教材毕业而走上工作岗位,他本人听说做了很多生意,亏得一塌糊涂。

    似乎,我们应该学习的是他们的精神,内心的力量,而不是他们的具体行为。

    书这个东西,看得好,确实可以踩着这个被誉为人类进步阶梯的东西向前走,看不好,看死在里面,就很冤枉。孟子也是这么认为的,他说,不能全部相信书,如果全部相信书的话,宁可不要看书。

    孟柯他老人家的意思是,如果在书呆子和一个没读过书的文盲之间一定要作一个选择的话,他宁可选择后者。

    在佛门里,异曲同工的是,有个禅师从不让弟子读经,弟子们都很依师,很听话。就都不读,有一天有个弟子看师父在读《金刚经》,疑情顿起,问,师父,您不让我们读经,可您自己干吗要读啊?

    师父说,我没读。

    弟子说,那你捧着经,干吗?

    师父说,我在遮眼睛。

    弟子说,那我也拿来遮眼睛。

    师父说,你遮不住。

    弟子说,为什么我就遮不住。

    师父说,你的眼睛连牛皮都能看穿。

    佛法世界里,左了不对,右了也不对,我们被告知要中道,其实,我还怀疑这个中道也是个方便说法,其实根本就没有中道。

    就好像很难讲到底什么是苦,什么是乐,有的人干活觉得乐,有人觉得苦,有的人读书觉得苦,有人读书觉得乐。不苦不乐的好像也不能立刻就定义为对的。

    连中规中矩都不一定是对的。下面这个故事。听一个师兄跟我讲了以后,曾让我目瞪口呆。觉得佛法是实在是了不起。

    有一个比丘,下雨天到一座庙里挂单,结识了庙里的小沙弥,发现小沙弥什么规矩都不懂,心想,这很不像话,于是就好心地教小沙弥很多规矩,小沙弥也很高兴,学了很多从来也没有学过的东西。

    晚上,老方丈找小沙弥有事,发现小沙弥竟然学会了很多规矩,大惊,忙问,是谁教的?小沙弥说,是新来挂单的那个比丘。

    老方丈急了,跑到寮房不顾下着的大雨把年轻比丘赶出了庙,说,你坏了我的大事。

    我想,每一个人都很了不起,每一个人都有一套成长的方案,他存在于觉悟者的心里,存在于因缘当中。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起点,很难说谁离真理最近,而且最让我们晕菜的是,看祖师的觉悟,他们似乎都在告诉我们,我们的起点就是我们的终点,但是我们就是要努力前进。

    真是不知道这个路到底应该怎么走。

    前几天,大家讨论“道”是什么?师父不久前讲,他体会的道是“一个人的心理历程,一个善知识的心理历程”。

    我想,这个是应时、应机、应人的讲法,拿过来当考试的标准答案,应该是不妥。

    觉悟者的道我们凡夫怎么揣摩啊,能揣摩了,我就不在这吭吭地敲字了。但是,一个沙弥的“道”还是很容易看得穿的。

    我觉得,可以用这个方法来验证自己是不是在所谓的“道”上,如果满身大汗出坡的时候,感觉很快乐,那就算是在道上吧;持午的时候,快乐感超过了饥饿感,就算是吧;早、晚殿站的两腿发木,但内心有快乐,算是道吧;用斋快乐,扫厕所快乐,洗脚快乐,出坡快乐,诵经快乐,乃至咬紧后牙槽抛掉所谓的面子痛改恶习的尴尬中也体会到快乐,应该都算吧。

    如果修行中没有快乐,整天苦歪歪的,垂头丧气,唉声叹气的,这条漫长的修行之路,肯定就不好走下去。

    路都走不下去,哪里还有“道”,那就只剩下不知道了。

    但是,我的所谓的这个“道”,也自觉挺荒唐,实在拿不出手,因为有个同修悄悄问我,师兄啊,难道修行是可以快乐的吗?我一直以为就应该是苦呵呵的。

    当时,我的慢心一起,脱口而出,是啊,当然是啊。

    现在想起来,很后悔,别误导了人家,对苦和乐的理解不一样,我的意思是以苦为乐,然后真的能感受到乐,千万不要理解成放逸懈怠,贪图享乐,那我就造恶业了。

    以后说话真要小心。想到这里,觉得自己真的是可怜,出家学佛这么久,最大的成绩竟然是发现了自己的无知,连同您看到的这些文字,都是因为无知而啪啪地敲出来的。

    肯定有一天,当我回头看这些文字的时候,会哑然失笑,觉得过去实在是不懂事。所以,您读这些文字的时候也不要当真,消遣消遣可以。

    真的道路还是要去找真正的明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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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学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你的老大!


                                         

                              北京龙泉寺行者著



    一个杂志社约我写点东西,与对方交往多年,很把我当回事,不敢怠慢拒绝,按照人家的要求连写带改地写了一万多字。



    其中一篇提到梁启超,梁先生曾经建议过要将佛教作为中国社会的国教。这个观点知道的人却并不多,民众知道的多的是他是“少年中国”的文章还有他参与的“戊戌变法”,在佛教界里他有一个更大的名声,就是,梁老师居然考证《楞严经》是伪经。



    他的这一观点早已被证明错误。



    但是,这个考证在当时乃至现在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那篇关于梁先生和《楞严经》的文章让我在夜晚忽然醒来,犹豫是否给编辑打个电话,别刊登了。因为我不敢写关于佛教考据的文章,更不敢写评论经典的文章。



    自己的观点很靠不住。



    连梁启超这样的大知识分子都有失足搞错的时候,何况我。



    面对浩瀚的经典、论据、说法、传承,纵然我们学富五车,博学多闻,但也不过是一个凡夫,在整个历史当中,在整个时空当中,是无法做到绝对的精准无误、永恒正确的,世间的学问、知识都是在变化,相互依赖,一个小小的变化,可能就导致你一生所依赖的能力变的毫无用处,比如一个清代弓箭制作专家,他所掌握的知识、经验,在枪械时代到来的时候,就一点用处也没有了。



    我们用物质的论据去推断、揣测、考证智慧大开的觉悟者的境界,肯定做不到。硬做到的肯定是不可靠的。



    可是,我们没有觉悟的人只能依赖现有的知识、经验和自己熟悉的物质去揣摩觉悟的道路,如果上面那句话成立的话,那么我们岂不都是死路一条了吗?



    在佛教里有一些词叫“师父”、“大和尚”、“善知识”、“成就者”、“ 高僧大德”等等。



    世间也有叫“大德”、“觉悟者”、“大师”、“ 证道者”、“过来人”等等。



    这些人手里掌握着觉悟的方法,他们会根据每个人不同的根器和条件,用物质和非物质的种种手段令我们走上觉悟之路。



    所以,我个人觉得,知识分子是靠不住的。



    得靠真正的过来人。



    真正的有成就的修行者。



    龙泉寺的方丈住持“学诚法师”被弟子们认定是这样一个人。我用了大半年的时间基本们读完了他和他的弟子们数年来大量的言行记录,也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这些记录在学诚法师在新浪的博客上都有,也出版了书,写这些文章的时候,已经有十本之多了。



    而且每天还在增加。



    博客书,我只翻了几页,让女儿读了,我没读,我读的是博客,因为博客上面的文字未经仔细整理和校对,文章原汁原味,有错字,有病句,有的文章行文生涩,有的行文磕磕绊绊,但是,正是这些有问题和毛病的文字让我深深地读到了一个已经觉悟的精神导师带领不同根性的弟子在世间前行的思想历程。



    书,已经被修饰的一点毛病没有了,没有瑕疵的东西更适合年轻一些的孩子看,我个人更喜欢在网络上读未经修饰的博客。



    一个错字,一个病句常常能让我能感受到写作者当下的所思所想,以及他和导师之间交流的心路历程。



    我相信,找到一个“成就者”让自己像胶水一样粘在他的身边,死也不脱开,是最可靠的学习方法。



    山上有个僧侣,很传奇,读书读的很有来历,做事做的也很有味道,忽然有一天为了“悟道”而断然出家。



    有人亲眼他看到他在五祖庙里礼拜五祖时泪流满面。



    我很仰慕他。



    有一天,我有幸陪同他出席一个慈善活动,席间有人问,什么是正念?



    僧答:现在,把饭吃好,把茶喝好,就是正念。



    我问过他,修学最重要的是什么。



    他把他跟很多人都说过的话又跟我说了一遍,他说,修学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你的老大。



    他说的这个“老大”,就是前面讲的那一大堆词。他为了让我们记的住,想的明,就用了一个更加通俗但却又更加深刻的词。老大。



    但,这个理路对世间而言,是有问题的。



    这个世界已经把人们对“老大”的尊崇、信仰、信心全都透支光了。



    我们如何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是老大呢,就是我们的导师呢?如何相信他的心灵成就呢?如何相信他是一个生死自如并且能教导我们从生死轮回当中解脱出来的大师呢?



    最朴素的方法,我就干过,我曾经问一个有成就的禅宗师父,我问,大师,您有神通吗?让我看看吧。



    大师一笑置之。



    感谢大师的修为对我的耐心,按照我现在的心灵耐力,听到这种问题,差不多“滚蛋”这个词会脱口而出。



    在和大师点滴的交往中,我确信大师是证悟者,具有我们难以企及的心灵高度和成就。



    在龙泉寺,我没有丝毫的怀疑,就确信我面前的这个被众人称为“师父”的学诚法师就是一个“证悟者”。



    这个过程没有判断,没有夹杂个人的思维。也不是平时我们常提到的直觉,而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力量。



    回过头来想,我就确信,判断和思维这个东西很多时候是靠不住的。人的内心确实是存在一种力量,超越你的肉体能力,超越你的知识结构和经验,超越你的逻辑思维。



    只能意会,无法言传。



    当然,你可以在他身边感受,可以通过阅读他的文章,观察他的言行作出自己的判断,山上还有一种训练,组织大家学习“师父”的功德。大家在一起交流彼此的感受。以此来培养自己的信心。



    我老婆第一次上山,就对此大为反感。



    下山就跟我讲,这不是搞个人崇拜吗。



    我完全理解我老婆的感受。因为确实会有观察思维功德而观察思维的比较离谱的,在不了解其宗教学修意义和背景的情况下,很难让人接受。



    我个人认为,如果一个人没有在一瞬间就找到那个超越肉体和经验的力量的话,那就只用学习“功德”的方法来逐渐培养出那种信心和力量。很管用。



    没有信心,什么也学不到啊。



    信心太厉害了,太重要了,山上的一个僧侣告诉我。他出家后有一段时间很郁闷,常常早晨起来就很彷徨,怎么就出家了呢?后来就靠着对方丈师父的信心度过了这段艰难的过程,而真正走上修行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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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世间人会揣测培养出这种信心和力量是否有什么目的和企图,那就没法回答了,因为像我这样货色的人对别人的赞扬和崇拜都避之不及,视为拖累自己不能自在的大冤家,何况证悟者面对一大群俗人的崇拜。



    只有一个可能,他要度你。



    信心是你被度的前提条件。



    就像佛陀不需要凡人的跪拜一样,而是凡人本身需要,需要用这种方法获得力量,找到觉悟的路径。



    这样,就能颠覆一些世俗观点,寺院和僧侣接受信施不是贪恋财物,而是给众生一个培植福报的机会。



    在寺院里,穷尽一生要对治的就是财、色、名、食、睡,哪有舍下了,出了家还再去追逐这个的啊。



    可是,有以出家为手段反过来追逐这些的东西的吗?



    我听很多人说有。



    但我没亲眼见过,我智力一般,但运气一流,见到的都是真修行人。



    我很容易就跟我老婆达成了共识,解决了她心理上的问题,通了。是不是觉悟者,是不是真的修行者,了解的方式有很多,只不过是你不适合那种方式,而已,并不是那种方式是错误的,也不是说,觉悟者就因此而不是觉悟者了。



    你可以找适合你的方式。



    其实,在我看来,方式不重要,适合自己就行,一个觉悟者,听到他的名字,看到他或者他的影象,听到他的声音和开示,读到他的文字,哪一样都可以让自己内心升起信心。



    哪里还需要刻意地观察和思维他的功德。



    茫茫生死苦海里,有人来捞你,这是多大的功德啊。这还用观察思维啊。只是,得先信。不信这是生死苦海,不信有人来捞你,眼睛看穿了,脑袋思维破了也找不到功德。



    当然,这是个人的看法,可能有大问题,人都是用自己的经验和判断来感知这个世界的,我小时候舌头下有个小疙瘩,能来回跑,我常用舌头去舔它,成年后,小疙瘩发炎了,肿得几乎让我窒息,住进了医院,才知道,这是个结石。要通过手术才能取出来。



    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这样的小疙瘩,人人都有。那次才知道,原来,只有我有。



    三十岁以前,我认为人人都能写文章。



    直到有一次,有个人夸我文章写的好写的快,我以为她是客气话,后来,我觉得她的神情好象不是客气,就仔细观察了一下别人,发现,真的耶,原来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顺手就在电脑上敲出几千字乃至一万多字。



    这样说,我怕我还是没有说清楚。



    禅宗公案常讲“开悟”,有的人如何如何地就“开悟”了,然后用不同的比喻去形容“开悟”的心灵状态和自如驾驭生死的能力。



    但,这些大师已经不在这个时空里了。只在书里。



    这些关于“开悟”的公案实在是太有意思了。虽然我根本不懂其真实感受和意义,但看个热闹也是很爽的。龙泉寺的一个僧侣跟我讲,曾经有个人学修了几十年了,没开悟,就哭,伤心地哭。



    听的我乐坏了。也许僧侣有所指,是我苯,没听出来,也许无所指,就是一说。



    但,总之,很有意思。



    我也问过寺里的僧侣,有没有听学诚法师讲过开悟的体验,僧侣一笑置之。



    有的大师会留有文字,有的文字,一读就可以读出大师的悲心,当然,更直接的是在大师身边,感受和体会就会更加深刻。如果没有机会在大师的身边,看他们的传记乃至影象资料也挺好的。



    现在网络和影响技术发达,可以很容易地看到这些大师的录象。



    从大师的影象上,表情、语言,气质,都可以感受到大师的心灵力量。

当然,还有一些小段子很有意思,听一个就让自己心里喜悦好一会儿,常常夜里都会笑醒。



    有个人问台湾的上慧下律法师,听说,你开悟了?



    法师说,开悟?我根本就没迷过,哪里来的开悟。



    我在学诚法师的博客上看过一些小段子,也乐坏了我,说是一个学僧去扬州德林大和尚座下参禅,后来跑了,他自己说,德林大和尚很慈悲,给他买冰棍吃,他高兴地吃了,然后德林大和尚又用扇子打他,说就他嘴谗。



    他受不了,所以就跑了。



    还有个学僧,悟的有点过。想在一位老和尚座下学修,初次见老和尚,问,大和尚您老家是哪里的啊?



    大和尚告诉了他自己的籍贯。



    这名学僧忽然问,我不是问的这个老家,是那个老家。



    大和尚沉默了一分多种没说话,后来,开口,说,庙小容不下您,您另找地方去吧。



    再有一个学僧,在一个道场学的心烦,嫌人多闹的慌,就跟老和尚讲,您这里太闹,我要去找个清净的地方修行。老和尚说,我找了几十年都没找到,你要是找到了,赶紧告诉我,我也去。



    这样的小公案,比比皆是。



    我是一个都不懂,但很喜欢,跟悟性有关的就透着让人欢喜。不是经验、知识的累积而形成的结论和喜悦。知识分子育人,大多从知识的累积下手,使劲累积,而且是现世的教育,证悟者和成就者育人是跨世的,是直指人心的,是从悟性上来的。



    龙泉寺的方丈学诚法师对弟子们说,我的办法比你们的问题多。



    不仅仅是这个语言,这句话,是这句话背后的那个力量让我的内心充满力量、信心、喜悦。这和考证出一个结论传授给我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这是个和悟性有关的体验。绝非一个老师对学生的承诺那么简单。



    悟性这个东西,多好啊。多干净啊。多有意思啊。



    比知识要有意思的多。



    当然,知识也很重要。也很了不起,也很伟大,只是个人喜好不同而已。不过,有知识不一定就有悟性,没知识不一定就没悟性。有悟性的想获得知识就很容易,有知识的想获得悟性就没有有悟性获得知识那么容易。



    有点饶口,写的有点勉强。实在找不到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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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究竟放不放的下这个该死的面子!


                                北京龙泉寺贤兆法师


    沙弥在寺院成长的过程中,基本上是一个个被呼来唤去的日子,但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把人内心的傲慢给磨掉了,越磨越薄,当然,慢心这个东西可能是一生要去对治的,但至少在这个阶段成功地将慢心呈现到自己的面前,清晰而坚定地认识到它是多么的可憎,毒害我们的身心。

    这段话,有佛教学习经验的人听了立刻会明白,没入佛门的人听了就会晕。换一个不晕的词,那就是“面子”。

    有时候想起来也是哭笑不得,在寺院里确实很磨练人,身心都倍受考验、锻炼,等停下来稍微思维一下,发现,搞了这么久,搞了这么多的名堂,原来就是为了把这个面子放下来。

    我常想,我所接受的沙弥教育以及在这个教育中获得的利益身心的经验可不可以传递给社会上的在家人,感觉既难又挺容易。

    比如说,放下面子这个事情,在寺院里,其实,也不是很容易的,确实有根器比较好的,一遇到环境就领纳了,说放下就放下;有的就需要很长的时间也不见得能放下。简单说,两个人起了矛盾,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让你给对方磕头,认错,忏悔。

    做得到,还是做不到?

    对修行人来说,这里面有很深刻的宗教意义和价值,但对在家人来说,不用磕头,也不用认错,只是给对方发一个认错的短信。

    做得到,还是做不到。

    其实,大多数是做不到的,因为两个人起了矛盾,从一开始就没有跳出是非的能力,就在是非里死缠烂打,打到最后,两败俱伤,崩溃了,带着对彼此的怨恨,带着自己的委屈,带着自己的理由和指责对方的不是的愤懑分道扬镳,反目为仇。

    这个时候,你有没有能力给对方发这样一个个短信:对不起,我错了,我想我肯定有很多做的不对的地方,一定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情,现在,祈请你的谅解,给予我一个改过的机会。我愿意继续成为你的朋友。

    这个短信,我们要求别人发的时候是很容易的,落到自己身上,就不容易了吧。想一想,身边有没有一个一直和自己有矛盾的人。

    尝试一下,有没有可能把这条短信原样地发给他(她)。其实,别说发这个短信了,想一想都会让自己的内心有巨大的起伏。但是,做不到的话,自己的生命就没有质量可言,修行就难以进步。

    做不到,是因为我们牵挂着我们的面子。现在,理解了吧,就是这个面子把我们害得很惨。回想我们在世间的那些生活,吃、穿、用、行,一切的一切都跟这个面子有关,从生到死,到读书、到结婚,到被火葬,都在面子下活着。

    人真的是可怜,要说追求物欲吧,其实也不是真正地享受了物欲,花了很大的代价获得的物质财富,大多数要用来装扮面子,比如吃饭,一个公司每年花在莫名其妙的为了维持面子的招待费就数不胜数。

    过去讲,有人家里实在太穷,但为了面子,就在屋门前挂块肉皮,出门时抹抹嘴,然后让别人知道自己家里不穷,是有肉吃的。

    以前我在工厂当工人的时候,有工友一个月才三、四百块钱,每个月攒一百块,到了年底买一根金项链戴在脖子上,还有的会省吃俭用地攒下钱来买一件六千块钱的皮大衣,常常有人口袋里装着一盒很贵的烟,递给别人抽,内衣里装着一盒很次的烟,自己抽,构成整个社会基层的文化就这样,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富裕,就是人生的享受。就代表着生活质量。

    我的一个很发达的朋友戴着一块价值三十万的表,我问过他,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他说,刚开始有,人家很羡慕,后来就没了,麻木了,而且这个表还不准。他还告诉我,他当年拍卖回来的价值不菲的数个连号8的电话号码,如今都后悔得要死。

    但是,不追求名表和吉祥号码之后,这个朋友就开始追求车,很长一段时间,就是在忙碌把自己的奔驰换成捷豹,而另一个朋友他的老婆总是玩命跟他吵架,嫌他给她买的车是丰田而不是BMW。天天痛苦地抱怨丰田的提速不如BMW,使得她行车的时候感觉不安全。

     其实,车到了一定的级别,车况都差不多,最后全都是面子。

    不知道现在的结婚行情是怎样的,估计是够年轻人喝一壶的了吧,光是跑在大街上那一溜名车,就得费不少钱。结个婚吗,两个人埋头过日子就可以了,何必那么拉风。有人说,一辈子就一次,还不多花点钱。这话我早就不信了。数数我们身边的人,有几个就一次的。连恋爱都算上,十个手指头数算上脚趾头都忙不过来。

    据说几万块都不够,城里都要很多很多的钱,真的不知道怎么去赚这么多钱回来。而且,越是贫困的农村越是讲面子,讲排场,从彩礼到婚礼,全都是面子闹的。

    最后,到死的时候了,还离不开面子。前几年跟殡仪馆和医院打交道多一点,发现这里也不堪重负。

    死人从医院拉到火葬场火化的车有很多种级别,最高级的是一种加长的卡迪拉克,骨灰盒也有很多种,便宜的几百,贵的上万。

    一个凡夫的骨灰用得着这么贵的盒子吗,我要是死了,骨灰就拿去肥田。绝不再浪费一个盒子。一定要用一个容器装着送到地里的话,就用大家出坡时用的临时尿桶就挺好。

    但是,现在是这么想的,以前就不是这么想的,当时,人家给我死去的老爸推荐这些东西的时候,我就选一个中档的,内心深处想的是用最便宜的。但没有这么做,就是因为面子,怕别人看不起自己。怕别人认为我很寒酸。
从生到死,就为了这个面子活着的。

    说了这么多大白话,可能我们会有一些体会了吧,我们其实是被一个庞大的面子裹挟着的,而我们自己也被厚厚的面子裹着,令我们不得自在。

    出家了,在形式上,先放下了,先从面子社会中跳出来,然后再通过宗教训练洗刷那颗长期被面子裹挟而污染的内心。刷啊刷啊,人就清净了很多。

    尽管如此,经常也会有这个面子跳出来,祸害自己,比如,我觉得自己有这样那样的能力,能写字,身体好等等。这个时候,就该狠狠地杀这些慢心。方法有的是。

    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让我们放下面子,放下这些虚伪的东西,看到真正的生命的真相。所有这些宗教方法中,我认为最终极的方法也是最有效的思维方法,是我们的佛陀,他老人家以一个通达万物真相的觉悟者之身,却托着钵到处要饭。

    我们,还能有什么资格去傲慢,去摆架子,去死要面子呢?所以,一想到这个,就会确定,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对世间人来说,理上通了,如果有当机立断的能力,也是可以获得类似的利益的。比如,你跟一个人交往,发生矛盾了。

    如果,有能力当下就把本文开始的那条短信发给他(她),然后再去感受和体会一下自己的内心。想一想,你给对方带来的思想上的震撼,再回过头来看看自己的面子在哪里,看看还有没有必要死死地维护自己的面子,思维一下,这个面子到底是什么,我们为了这个面子耗费了多少的青春、财富、精力、聪慧、时间。到底值不值得,这样为了面子活着算不算颠倒、荒唐。

    看看,这个面子是怎么样障蔽了我们的智慧和洞察事物真相的能力的。

    看看,我们究竟放不放的下这个该死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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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要是有这种功夫,那活着该是多爽啊!


                                 
                                 北京龙泉寺行者著

    总听人说,文如其人,我就一直心里存疑。

    因为,我跟我的文章有时候像,有时候根本就是两回事,文章写出来是那么回事,心里却又是另一回事,这种情况很常见。我是说我自己。

    此时心情就很糟,用修道者的语言说就是有烦恼。

    烦恼重重,但是,在酝酿这篇文章的时候,一瞬间,我竟然意识到我肯定要写一篇很超脱的文章,看似没有烦恼的文章,你在读的时候肯定会误以为写这篇文章的人该是个多么有修为的人啊。

    其实,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人是善变的,处在不同的环境下,总是会有不同的想法,烦恼就跟水里的葫芦瓢一样,压下去,一松手,就从水里跳出来。

    僧侣肯定也有烦恼,我猜,跟我们这些俗人的烦恼差不多,而且一样也少不了,要是环境好的话,有的烦恼被严格的戒律遮止了,遮止了也不见得就没有。

    不过,他们有杀烦恼的训练。

    跟有多少文化,会不会写字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亲眼目睹过一个僧侣杀烦恼的过程。令我琢磨了很多年,但是一直不得要领。看着很简单,但做,恐怕要做一辈子。

    那是我在挂甲禅寺时,帮寺院里做点事情,有一天,有一个僧侣让我帮着打印几张照片,那是他和别的几个居士的合影,好象是他答应打出来送给别人的。

    这名僧侣没有文化,估计字也识不了几个。

    我赶紧拿回公司帮着打出来,再去寺院时,小心地拿着,正好遇到监院禅师,监院禅师问我,手里拿的什么?

    我说是某某师父让打印的照片。

    监院禅师说,不要给他,以后不要给打打印照片。

    我赶紧答应,说,好的,好的。

    监院禅师说完就走了。剩下我站在那里,心里别有一番滋味,没来得及多想,先想的是怎么跟那个师傅讲啊。他会不会不高兴啊。

    拿着这些照片正为难着。就看见他了。他高兴地说,哎呀,你来了,照片打印出来了吗?怎么样,让我看看。

    我说,这个,这个,哦,是这样。。。。。。

    他说,怎么了,你说啊。

    我说,哦,这个,这个。。。。。。我。。。。。。你。。。。。。刚才我遇到那谁了。。。。。。。遇到监院师父了。。。。。。

    他说,怎么了?

    我说,这个,他说,他的意思是,是,估计是,好象是,那个什么,有什么别的用意,您别多想啊。。。。。。。

    他说,你说吧,他说什么了?

    我说,他,他让我别给你这些照片,让我以后别给你打印,我是这么听的,也许我听的不准确,他不是这个意思,您有空再问问他。。。。。。

    他马上一摊手,立刻说,是这样啊,那以后我就不打印了,不打印就不打印了吗?

    他的动作和当时的神情以及语气,我想我是一生都不能忘记的。那个语气、动作、神情绝对可以用下面这些字形容。

   “放的下”。

   “洒脱”。

   “自在”。

   “毫不染着”。

    这种感觉用语言表达起来还是很费劲,你很难想象在那种情形下,有人可以做到这样,一般情况下,我们遇到这种情况,肯定是先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却如翻江倒海,有修养的神情要先诧异一下,或者面露不悦,没修养的嘴里要嘟囔几句,然后得解释一下,其实,我也没有别的用意,就是打印几张照片吗,再说也不是为自己打的,是为别的居士打的,也是一片好心;再没修养的就要说几句难听话了。

    世间人,一般就要起矛盾了。

    烦恼如山。

    当然,我看到的和体会到的也许并不真切,只是猜测,僧侣心里有没有烦恼,有多大的烦恼我也并不能真的揣测的到。

    但是,我还是相信自己的感觉,一个人靠装是绝对装不出这样的洒脱的。

    人,要是有这种功夫,那活着该是多爽啊!人家说什么,对自己怎么样,自己听的到,但影响不到自己。不像我现在,只是接了个电话,听了几句钱财和家长里短的话,心里就不爽了两个小时了,而且还起了很多更不爽的念头。

    我在龙泉寺的山下租的那个农宅的院子里养了一盆荷花,我儿子没事就往荷叶上喷水玩,我们一起注意到荷叶非常有意思,不沾水,一点都不沾,水上了叶子后,立刻凝结成晶莹剔透的水珠,或者滚落下来,摔碎,没有滚落下来的,也就凝结在叶子的凹处,只要一有倾斜,马上就落下。

    有时候,我跟我儿子就蹲着看。看那些水珠,看有趣的菏叶。

    大雨下来时也这样,小毛毛雨下来时,也这样,我儿子用我养花的喷壶刻意往上喷水也是这样。

    出淤泥而不染。是真的,不是光写出来,拿嘴说的。

    我观察过龙泉寺的僧侣,出家时间长的,都能看到这种洒脱。在我们看来心里肯定要翻江倒海地起一番念头,至少要猜测猜测他人,揣摩揣摩他人的用意什么的吧。

    最起码,心里要想,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吗?

    两个多小时了,我以为我能通过写这篇文章让自己的心情好起来。但还是很难。心里还是被刚才那个表面上很重要其实对我的一生来说太微不足道的一个电话的阴影覆盖着,难以解脱。

    其实,我着急也没有用,难过也没有用,事情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难过也不是说就对事情的解决有帮助。

    只是瞎难过,瞎烦恼。而已。

    道理明白,怎么做的到呢,怎么能如那片菏叶一样呢,怎么能跟那些僧侣一样呢?

    这些年,回想起来,在寺院里,僧侣跟我讲的话,交代的事,只要不讲条件,照做的,全都有受用。早年,禅师跟我说,你,每天要读一遍《金刚经》,那时候自己占了性格比较老实的便宜,就照着做了,坚持了七、八年,直到现在,所以,没在尘世里浪迹的太远。好象还有救。

    让我断淫欲,我没做到,所以,苦头吃大了。苦不堪言,不堪回首,当初要是听话的话,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山上有一种训练,看似简单,但其深意却非同一般。我猜测,这种训练的目的就是让人学着不在事相上染着。因为,平常人的第一个念头都是抗拒,都是给自己找借口,而不是放下,都贴上去把自己死死地沾在事相上。

    在一个讲座上,一个僧侣讲了个故事,一个居士在扫地,僧侣过去说,你帮着去干点别的,这个居士依然沉浸在他手头的事上,立刻还一句,等我把这点扫完。然后低着头使劲地扫。

    这名僧侣就笑着站在一边,看他,也不说话。

    居士扫着扫着,就醒了,赶紧放下扫帚,跑过去做那件事。

    事不要紧,要紧的是心。

    还是那句话,说着简单,做着可是不容易,事相就跟胶水一样,没经过训练的人,沾上了就下不来,不弄个死去活来的,自己很难意识到要从上面挣脱下来。遇到事情,拿的起,放的下,还带着弟子相,这可是个功夫。

    我,就不行,没这功夫,有一次,去上晚课,正赶上有人搬石头,我心想,大家搬石头,我去上晚课,多不合适。

    还是那个僧侣,对我说,你去上晚课吧。

    我立刻还一句,那哪里行,我得搬石头。于是就搬石头,估计是那名僧侣知道我一时半会也醒不了,就没在一边看着我搬石头。所以我就一直搬。真的就没上晚课。

    第二次,僧侣说,你去用斋吧。

    我立刻客气地还一句,不敢啊,没觉得自己做什么事,怎么就好在寺院里用斋呢?

    这句话,看着好象是很懂得珍惜福报,很有修为的样子,跟祖师说的话差不多,其实完全都是世间的人情世故那一套。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可笑。

    再有僧侣说点什么,立刻过去,绝不起一大堆没有用的念头。

    早要有这个觉悟。绝不至于今天这样,带着烦恼写文章,这都快三个小时了,心情还没有平复。

    平时不好好训练,不下工夫,散乱,到了杀烦恼的时候,就没本事了。

    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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