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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深入学习入中论

2、细致的分析



况色中复有三百六十段骨,段段各别。皮毛筋肉肝心肺肾,各不相是(皮不是毛等)。诸心数等,亦各不同,见不是闻,喜不是怒。既有此众多之物,不知定取何者为我。若皆是我,我即百千。



“况”是指,我们再细致地看,不只是这八种法,它还可以一直分,分成无量百千万亿。

“色中复有三百六十段骨,段段各别。皮毛筋肉肝心肺肾,各不相是”,比如色法,骨头有三百六十段,我们一一去看,从脚趾骨到头盖骨之间,一段一段都不相同,你的心前要现出各式各样不同的骨节。之后再看各部位的皮、毛、筋、肉,以及内在的心、肝、脾、肺等,乃至任何一个器官的上下左右中的各部分,都一一细分开来。这样一细分就发现它们完全不同,各是各的,皮不是肉,血不是髓,心不是肝,肺不是肠等等。这时在你慧眼的显微镜前,它已经成了一个一个独自的东西,越是往细去观,就越会发现这是林林总总,各式各样的不同体性的法。

“既有此众多之物,不知定取何者为我”,然后你要追问,这里到底哪个是“我”?哪一段骨头是我吗?那是脚趾骨还是大腿骨,或者颧骨、颅骨,到底哪块骨头是“我”?这样推下去,到底哪一块皮是“我”?还是哪一根毛?或者哪一颗牙齿、哪一个器官组织、哪一个细胞是“我”?再把胸腔打开,这里哪一个内脏是“我”?

“若皆是我,我即百千”,如果你说这都是“我”,那就成了有百千万亿个“我”了,而且是各式各样不同的“我”,但哪里有那么多个我呢?就好像地球上有各种植物、动物、矿物等等,你说哪一个是地球?同样,我们人体里也有无数种的支分内容,都各不相同,你到底认哪一个是“我”?如果都是“我”,那“我”就太多了。好像一运动的时候,身上无数个“我”,都有着不同的表现。或者吃了一顿火锅,感到非常畅快的时候,好像全身的“我”都在沸腾一样。或者忽然之间身体哪里疼痛,好像全身的“我”都在痛,那是不是这样呢?好像不是。

“诸心数等,亦各不同,见不是闻,喜不是怒”,再看心法,跟色法一样,它也有非常多的内心世界的显现,它们的表现都各不相同,不能混为一谈。你只要细致地去看这些心王心所,会发现它们也是千姿百态,各式各样。每一种心法都持有自己的相,不会跟别的混同。这样你就看到,这里的喜、怒、哀、乐,贪、嗔、痴、慢等的心所非常多,当你去认定的时候,会发现它们各自的体性不同,不能说喜是怒,也不能说骄是嫉,也不能说散乱是精进等等。你会发现原来一个个心有一个个相。

或者可以观察,六个根门一开张,就从这里出现了六种识。它们都不一样,眼识不是耳识,鼻识不是舌识。不可能说了别酸甜苦辣的识,等于听到风声雨声等的识,也不能把见到颜色形状的识,当成嗅到各种气味的识。

这样你就看到,每一类的识都有各自的体相,虽然没有外在色法的形质,但内心世界里也有不同个体的显现。像这样,我们要用自己的心确认到内心世界的千姿百态,你可以一一地把它们排列出来,如果把每一个都拟人化,每一个心法都当成一个人,那就像无数个不同的人都汇聚在一起一样。

不仅如此,就连一种心所的内部也是千差万别,比如贪心所,这里有贪色、贪香、贪味、贪人、贪事、贪名、贪利、贪权、贪花、贪草、贪娱乐、贪歌、贪舞、贪古玩、贪琴棋书画、贪足球、贪各种体育运动等各自不同的贪心,也就是在一种贪里,又可以根据所缘境分成千差万别。

或者看到一切的心王心所都是因缘生的,并不是无因而起,也因此,这里的每一个心念都是刹那灭尽,每一刹那出现的心都不一样,这样,在时间上,也能给它排出无数个不同的体。

“既有此众多之物,不知定取何者为我”,这样看来,到底哪一种心是“我”呢?前面的贪心是我,还是中间的信心是“我”?哪个心是“我”呢?我们会想,不可能只有一个心是“我”,不然就成了其它的心都不是“我”。

“若皆是我,我即百千”,如果这些全是“我”的话,而它们又各自不同,这样,在内心范畴里,就成了千差万别的“我”了。有时候很贪,这时是像贪鬼一样的“我”;有时候很愤怒,是像罗刹一样的“我”;有时候很傲慢,像天王一样的“我”;有时候很卑微,像乞丐一样的“我”;有时候充满竞争力,像修罗一样的“我”,有时候非常悭吝,像饿鬼似的“我”等等。这样看来,有千姿百态的“我”,到底哪个才是“我”呢?或者说,当你看到时间上的无数个不同心态的时候,是不是有无数个“我”呢?



3、从有“我”的错觉中走出



一身之中,多主纷乱。离此之外,复无别法。翻覆推我,皆不可得。便悟此身心等,但是众缘,似和合相,元非一体。似我人相,元非我人。



况且,如果在一个五蕴身当中有这么多的“我”,那么就像一个国家有很多国主一样,会是非常混乱的,到底谁来做主?我们只认为是一个“我”做主,而不是有百千个“我”做主,不然到底听谁的?

这样的话,你也没办法辨识哪个是“我”。如果你只认取某一个是“我”,那其他就都不是了,成了“我”之外的东西,跟“我”无关了,但这绝不可能。你认为这一切色法心法都跟“我”切身相关,是从“我”里面发出来的。如果你认为一一都是“我”,那显然成了各式各样不同的“我”,这比全球的人类差别相还要来得纷乱。

其实,离开这一大堆的身心各异的法之外,再没别的法可称为“我”了。但在这些法里,你反复去推求有没有“我”的时候,在任何一个法上都得不到“我”。你不可能认为一只眼睛是“我”,或者一根汗毛是“我”,或者一段骨节、一个心念是“我”等等。既然每一个个体的法都不是“我”,那它们合在一起也没有“我”。

这样就悟得,原来身心等只是众多的缘,似乎合成一体的相,实际不是一体。只是在我们的错觉里,由于它们当时当处紧密相合、配合的缘故,误以为是一体。就像一个球队打球的时候,因为他们之间互相配合,我们会误以为真实有一个球队,但除了每个球员之外,哪有单独的球队呢?同样,当处的很多身心等法暂时集聚的缘故,显现成好似是独一的和合相,实际不是一体,它只是现似为一种人我的相,你却误以在这上面肯定能找到补特伽罗我。



(二)还灭的道路与果证



为谁贪嗔,为谁杀盗,谁修戒施,谁生人天(知苦集也)。遂不滞心于三界有漏善恶(断集谛也)。但修无我观智(道谛)。以断贪等止息诸业,证得我空真如,得须陀洹果,乃至灭尽患累,得阿罗汉果(灭谛)。灰身灭智,永离诸苦(诸阿含等六百一十八卷经,婆沙俱舍等六百九十八卷论,皆唯说此小乘及前人天因果。部帙虽多,理不出此也)。



这样观察后,看到了当下的种种身心现象,一旦确认这些现象、这个蕴相不是“我”,你再不把缘生的虚幻影像认为是“我”的时候。那你就想,我为哪个贪,为哪个嗔?我为了谁来杀、盗?是谁在修戒施?谁在生人天?既然“我”了不可得,那是为谁欢喜为谁忧?为谁维护?为谁行动?为谁而修善修福?为谁取善趣乐果?

一旦明白无我,你会发现过去的一切心态和行为都是妄作。原先认为这里有个真实的“我”,所以我们理直气壮地为“我”来赚钱,为“我”来享受,为“我”来修善升天。现在发现根本没有“我”,那这一切行为都没有理由了,之后你自己会反过来问,我到底为谁贪嗔?别人说:“王某某!你这个混蛋”,我为谁气恼?没人叫王某某。别人说:“王某某!你的功德太殊胜,你太伟大了”,没有王某某,我为谁高兴?

原先觉得我的形象很重要,包括我的生活品质,我的穿戴行头,我各方面的地位、品位、身份、知名度等等,这些都相当重要。作为一个人,就是按照这些来判断他的生命品质,所以方方面面都要达到一种不低的要求才对。人生就要有追求,要从各方面塑造人生的品味。像这样,时时处处都是为了“我”而做、而忙、而设计、而动很多心思。想想看,哪怕是为了一个“我”的房间,都会动很多心思,他会要求达到一定标准,才符合“我”的身份,或者说“我”需要有一种独特的风格。其他像“我”的受用、财富,要达到何种程度等等,你对这些也会有很多精心的设计。

然而,一旦你知道没有“我”,那做这些是为了谁呢?这样,一切就全都停下来了。你反过来看世间那一套就非常清楚,人们念念都在计较“我”、营造“我”,在为“我”而费很多心、出很多力,这就是现代人说的“呵护自我”。野心再大一点的想,“我”要在一生中得到大的成功,实现大的荣誉、事业。野心更大一些的,会希望“我”超越欲界,得到梵天的果位等等。这些都源于一个我爱执而起。

一旦明白无我,这一切动机自然会消失。也就是他心上再不会出现那种随顺生死的道,因为执“我”的心没了,也因此,为了爱护“我”而取什么最好的食物、最好的受用等这种求取的心也会停掉,这样就进入了解脱道。解脱道跟世间道完全不同,但这也不是外在的道,关键是心上的见解和希求变了。

从此以后,这个人的心不会再取著三界的任何有漏善恶法,也就是他能够断集谛了。内心唯一的重点就是修持无我观智,这就入了道谛。由此他会断除贪等烦恼,止息一切有漏的非福业、福业和不动业,证得我空真如。这样首先会得到见道的初果,之后逐节进修,乃至于灭除一切生死的过患、拖累而得到阿罗汉果,这就是证了灭谛。在宿世的业报消尽后,就灰身灭智,永离三有诸苦。这就得到了出世间的涅槃果位,这种涅槃已息灭了一切有漏的苦与苦因。
佛法独不迷信,而且是破除迷信的。佛法不但不消极,而且是积极的。佛法不但不逃避现实,而且是舍己救人的。而且是要你发愿入世度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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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天开始,要讲讲我自己对于人无我以及四谛的理解。

首先我们要知道,无明有业果愚和真实义愚两种。二者当中又以不了达无我的真实义愚为根源。无我分两种,人无我和法无我,轮回的根源就是对人无我义的愚蒙。

想了解一下愚痴是怎样的吗?请让我来给你解释。



首先看透无我



远在两千五百多年前,释迦佛曾这样开示迷惑众生:你看,这世间五官百骸的身体,分别思虑的心,它们有自体吗?没有。从见不到其始以来,以因缘和合的作用,刹那刹那地现起身心的现相。由于流转的因缘从未停止,导致这样的变化一轮接着一轮,其实这只是一条无而妄现的相续之流。

这就像一条河,刹那不停地流淌着。孔子当年也在河边感叹:“逝者如斯夫”。一切的流逝就像河水一样,一刹那也不能停住。这里永远没有“常”,而我们却把希望寄托在刹那灭去的法上,哪里不落空呢?这瞬间即逝的法,哪一点能把握在手上,可以对其抱以希望呢?河水不断地迁流,前后极其相似,我们从远方看去,就误以为是一条不变的河,其实走到近前才知道,这里面永远没有常和一。

又像看远处的一盏油灯,我们误以为那里有一个固定的亮点,实际上根本得不到。那是一刹那就换一次的假相,哪里有常住?而且是无数个空间的光点的假合,哪里有独一?它永远只是幻影的相续,里面捕捉不到什么。但由于它迁流得太密集,以致于骗过了我们的眼睛,误以为这里有常、一的实体。像这样,我们对于内在生命的蕴的假相,执取为常、一的“我”。

如果你能悟明河水和灯焰的启示,就知道其实自己就是一条河,也是一盏灯。一条河又可以譬喻成时空的列车,这都是虚妄的梦现。在这刹那刹那的流逝中,永远没有常、一的“我”。你要看到,这只是因缘的力量在不断地变现,而且每次现的都是多分的相,否则无法呈现。而且显现后第二刹那就灭了。然后你要认识到,这不是“我”,一定要知道它是假的。

如果你误以为是“我”,那你会见不到真正的自己。我们就是由最初一念的错失,结果形成了坚固的习气,以那种顽固的惯性,一直认定这个是“我”,这就叫“俱生我执”,并且都是这样刹那不断地串习。其实看破了也很简单,而难以除去的是无始的积习,它已经渗透在你意识的深层,也就是阿赖耶识之中,成为非常顽固的习气。但不用怕,习气也不是真的。

你知道真相的话,就知道这只是忽然间迷惑了,一下子入到颠倒的幻梦里,就好像一下子喝醉了老酒那样,所以这里的一切都是错觉。但正在迷惑时,以无明习气的力量,就感觉有个恒常不变的“我”。当你把它一层一层拆开来看时,会发现什么也没有,这就是芭蕉的譬喻。

现在,你要看到根本没有人我,不需要别的,你只要在现相的每一个刹那上,把它分解开来,里面就没有“我”了。因为这里的任何一个刹那、一个方分的点都不是你。而除了每一个方分的点和每一个刹那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这就知道,这上面没有一个是你,它只是一刹那现起的一种现象。就像看电影,你一定要知道它后面的机制是什么,它是怎么出来的,如果你不去看后面的放映机,一直盯着前面看,你就会被幻影骗走,会误以为那里有一幢不变的高楼,好像它一直待在那儿。如果你知道后面在刹那刹那地放映,那么常的错觉就会打消,你又知道幕布上只是无数个光点的投射,这样一幢实体大楼的想法也会没有。



认识根源上的迷惑和紧张(问题出在认为有我的痴心)



事实就是如此,但凡夫都没看清,反而把多体、无常,就像刹那刹那放映在银幕上的一幢楼一样的蕴相,执为是“我”,以后一直认为这是我,一切的错乱就从这里发生了。

凡愚都不了解这事,你看世界上的人,哪个不认为五蕴是我?没有一个怀疑这件事,没有一个老师会教导说,那不是你。老师也迷惑,父母也迷惑,自己也迷惑,整个世界全都迷惑了。就这样,人们在错乱中达成了共识,没有人怀疑,大家都这么说。也因此,有我的言论风行世间,从没有一个人怀疑它的荒谬。世间一切的学说、观念,一种又一种的人生观、价值观、人性论等等层出不穷,这些都建构在一个虚假的“我”上。如果你能窥破这一点,就知道这个世界本来都是在说疯话而已。这里没什么值得看的,除了错乱还是错乱,连基本的“我”都是子虚乌有,那基于“我”所发生的一切言论、所指导的一切思想行为哪有不错呢?既然都是错乱,能在这里寻求意义吗?能在这里实现真正的价值吗?何其可笑啊!

我们应该唱:“‘我的’在哪里?连我也没有。”我的爱情、我的财富、我的地位、我的人生观、我的什么……这一切都要靠虚妄的第六意识去维持它,要通过妄想来使自己活在妄想里。所以,很多人很难面对没有我的生活,很难接受没有我的位置、我的价值、我的显露等等。他们会有失去自我的恐慌,有自我的不愿屈服、不甘落后,有自我的包装、自我的奋斗。在每个地方都害怕自我显不出来,害怕被人说成一文不值。自我很难接受自己被否认,很难接受被别人说为丑陋,自我从来不甘心站在别人后面。再懦弱的人,心里还是在抗争,只不过没机会。再不显眼的人,有机会还是要显示一下的。



内心的错乱举动——集谛



人们既然认为有“我”,那最基本的逻辑就是,既然是“我”,那“我”就是世上最重要的。其实,在凡夫心的最深层,最重视的就是“我”。只要你的“我”破不了,所谓的悲天悯人、同体慈悲等就都会被障住。在凡夫的内心深处,一直以自我为第一,所以在任何处都要保护这个“我”,也因此,他会发出不同的维护行动。这种行为逻辑,就叫做集谛。

我们无量劫以来就是这样行动的。有一次,我观察到这个“我”确实有一套行动逻辑。其实凡夫一切处都是以这个无明心,或者说执著有“我”的心作为因,这样,在不同的情况下,遇到不同的境缘时,因缘一和合,相应的反应就出来了,没有一个人会例外,我才知道它就叫集谛,因为它的行为法则是固定的,绝对不会错。当时也是感觉非常有意思,这也就是集谛的内涵。

这虽然没办法用数学公式来表现,但佛法已经说到家了,无数种的烦恼心所,就是按照不同的情境来反映的意思。“反映”就是,内心首先做出的行动,再体现于身口,这就成为了业。内在的那种很隐蔽的表情、表现就是烦恼,它是不寂静的。因为,根本上要维护一个“我”,心的最深处就不会有安宁,他一定时时都处在恐慌当中,决定是这样的。我从这里就看清楚了,这绝对是苦,绝对不是寂静涅槃,即使到了天上,也只是暂时的休息,只要情景一出现,他就要恐慌。

所以,我当时从这个根子上知道,保护一个虚假的“我”,就像保护一个会破的肥皂泡一样。以你这个根本的愚痴,就导致你的生命不可能有真正的休息,遇到不同的境缘时,你内在的司令部马上就开始恐慌。其实,任何爱也好,恨也好,慢也好,这一切的烦恼都是你心灵的紧张,都是你心里的一种错乱的判断和反应。根子上要保护“我”,所以遇到喜欢的东西,就会有一种欲渴、有一种贪,生怕“我”得不到;如果有一些威胁因素,对这个“我”有贬低、凌辱、对抗等等,马上要发布全身的警备。而且一发动的时候,全身上下所有的细胞,整个人的状态都与之相应,一点不错乱。也因此,贪有贪相,嗔有嗔相,慢有慢相。

然而,一旦你洗除掉了,心里面没有了“我”,还是可以做出贪,也可以表现为嗔,但不是真正有什么贪嗔,那时你就有了一个赤子之心,唯一就是去掉了我执。所以生活仍然是生活,世界依旧是世界,只不过你净除了错乱,你得到了内心的自在。

大家一定要懂得集谛,它就是根源上计执有“我”的无明,配着各种的境缘,是怎样的境缘,就有相应的反应,不会错乱。你不会对好的、喜欢的东西,忽然间感到非常愤怒,你不会去反对它的,因为你最喜欢的是“我”,既然这个东西对“我”有好处,那么它一来,你就笑眯眯的,自然表现出欢迎的表情,一到就贪婪地享用不已,来满足自我。

每当出现一些威胁你的情况,像是有人打击你、谩骂你,你会马上判为“我”的敌方,因为要维护世界上最大的“我”,那么顿时你心里就会发出反击的表情,这种妄动就叫做“嗔恚”。至于口里说什么话,拿起什么东西反抗等等,都是自然会采取的行动。

每当这个自我被戴上了光环,被人喝彩,站在万众之上,那么“我”马上就调整起来,心里在高兴:终于到手了,今天实现了伟大的“我”。你又不是石头,所以不会没有表情的。把石头放在最神圣的宝座上,它没有心,更没有“我”,所以不会有什么反应,但是一个凡夫被捧到那么高的宝座上,这时候,自我就会做出一个判断,它说:我已经举世无双了!就这样,无论任何环境,每当它感觉自己是第一的时候,马上会表现出第一的姿态,即使表面装作无动于衷,心里还是那副表情。

如果自我跟其他作比较时,对方是一个超过“我”的,比“我”更完美的人,“我”就黯然失色了。这时候他的眼睛很红,自然会做出那种表现来。

其实,这一切都是身不由己的。因为你的软件系统已经在形成了,除非在根源上把我执破除,那么一切的反应会逐渐消失,消失之后,你就恢复正常了,这些东西全部消失,你就叫阿罗汉。

很多人喋喋不休,一直谈论这个世界问题的根源。他们即使写一万本书、一亿本书,你也不要认为真能说出些什么。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我”就是一切祸患的根源,懂了这句话,所有的问题就全都知道了。
佛法独不迷信,而且是破除迷信的。佛法不但不消极,而且是积极的。佛法不但不逃避现实,而且是舍己救人的。而且是要你发愿入世度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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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乱的我们天天在轮回



每个凡夫都背负了一个负担,它叫做粗重身(它是由种子变出来的,所以叫“粗重”)。如果你把它歇下,那你就得了大休歇;如果没歇下,就会源源不断地从这里变出无量无边的错乱相。

这一切只是一场梦,我们却总以为这里真的有很多法,它们各自独立地存在着。每天一打开门,就认为外面的世界好精彩、好丰富,然后你就像迷失在这幻化光影里,并且不断地攀缘、追求,就像小孩子不断地追肥皂泡一样。从中出现了源源不断的分别、计执、妄动,这就叫做轮回。就这样,业的车轮滚滚向前,业的洪流奔腾不息,它最初的源头只是很细的水流,但越到下,水流越粗,最后就成了滚滚洪流。

什么叫做凡夫?首先补特伽罗我是根本计执的境,从这个根源可以引发出千差万别的妄想、妄动,这就构成了凡夫的思想,形成了各种意识形态,由此出现了各种的心态、情绪、表情、行为,也就出现了无量无数纷繁复杂的轮回幻境,像各种迷梦般的故事一样,虚无飘渺。就像《红楼梦》说一切是太虚幻境,那里标立了红尘中一个个人的故事,而这一切都是虚幻。

我们无始以来有各种的随眠妄见,因为曾经有过,或者说曾经那么想过,结果那些种子全部潜伏在你的识田里,这就叫随眠。遇到新一轮的轮回时,就配合着当代的境缘,以各种崭新的姿势出现。其实,不就是那么回事吗?虽然都是我见和我所见,但还有它不同相状、程度上的发展。正是以这样的妄见,一切就都往“我”上联系。我们一定要认识到这一点,才懂得怎么回头。这种妄见已经渗透到我们意识的深层,举心动念,开口言谈,处处都是“我”和“我的”,这种错乱已经铺天盖地地蔓延开来,也可以说,这种结合已经渗透到一切的行为观感、意义建立上,而我们的生活,就是它所编织的一个网。又好像是一个以“我”为根本的软件中心,在不断地编程,不断地编为一条条的程序,它们全都是以“我”开头,然后召集程序,发出一个个指令,支配着我们的一个个行为。



做一个反轮回的战士



首先,大家一定要知道什么是“集谛”,知道什么是轮回的生产公司,到底哪一位是总经理?他们的操作程序如何?未来的发展如何?你要成为一个轮回的观察家,应该看破你自己。看破了就能深入魔穴,一把抓住魔头,把他的指挥中心全部摧毁,从此以后,你就不按照那样运转了,这样你才能还灭,才能恢复自己,才能治好自己的妄想病。其实轮回就是一场幻梦,佛法就是要把你从梦中唤醒。所以,必须看透自己的错乱,当你真正明白了,你才懂得回头。彻底明白之前,虽然你口里在重复,但你的轮回程序会以一种更伪装的方式继续进行,虽然我们宣传的是佛教党,但如果你的心没真正入党,党心不坚定的话,还是会做出反党的事。

由于这个根本的妄见,之后内在的程序系统就锁定在“我”上面了。所以每个人一出生,不必要别人教,自己就认为:这是“我”在见哪!这时要反驳自己:望远镜不是也能见吗?那里没有我。我们还会说:这是“我”在闻哪!这时又要反对说:录音机也能闻,但那里没有我。又会说:是“我”在说啊!又要反问:真的有我吗?风吹铃响不是照样出声音吗?又会说:那是“我”在走。又反驳自己:河水没有我,不是照样流动吗?还会说:是“我”在接触啊!飞沙走石不是也跟树木碰撞吗?再说:我在吃,还有消化、吸收等等。但各种化学反应,没有我也同样进行。还说:“我”在做呢!天地之间多少运作,是“我”在做吗?又说:我染污了,我清净了。大地没有我,也可以有染有净。

就像这样,“我”只是自己附加的东西,其实,这样一个身心现象,跟外在的事物没有性质的不同。无非是因缘和合的运作,在每一个因缘所作的现象上,怎么也得不到实法。你要能够看到,时空的任何方分、任何刹那上,都没有一个独立的体,全是观待而成。所以你在任何一分上都找不到“我”,这里根本没有主宰性,都是因缘的变现,哪里会有“我”?

现在,我们把目前这个蕴身当成是“我”,但这也无非是地水火风四大假合,没有“我”,无非是缘起的念念生灭,也没有“我”。外界也是如此。所以是我们自己判断错了。错处就在于,你把当前的五蕴看成是“我”,这是最关键的地方。之后你就把这个蕴身上的现象,跟其他一切法隔离开来看,也因此,对面全是人,全是你所对待的境。

由于这种错误认定,你就脱出了法界,自己去搞一套,这就是你自己的背叛。因为你的背叛,结果就流浪了无数劫,回不到法界了。可怜的孩子!是你自己脱开了母亲,自己昏迷了。但无论你怎么昏迷,怎么飘泊异乡,法住法位,你还是住在法界里,寸步也没离开。

由于你当初做了一个错误的指令,认为这个是“我”,其他都不是,结果从此走上了与法界分离的道路。然后,你把同体所现的一切现相都视为对面,你在这里分判自他,在这里兴起爱憎,在这里不断地攀缘、追逐、寻求意义,这是个极大的错误。由于这个错误,我们走上了一条漫漫无有归宿的路,这条路走得太漫长、太久远了。这种错乱太深,无处不在,就是这种错认,把海水跟海隔离开了。这就是轮回生命的真相。

回头吧,不要继续在虚妄里执迷不悟了。回头干什么?无非是还归本有的家,此后再不搞分裂了。有了这样的认识后,首先就要把我见拿掉,不要建立一个我相。《金刚经》破四相就是这个道理。最初是从一个我相,发展出人相,众生相,寿者相,由于在空间上执著有“我”的实体,那就有对面的人相,以及众多个体的众生相,时间上,就有一段一段的寿者相,结果你就陷在各种的妄执里,按照这种错乱的方式轮回不已。

现在怎么回来?没有别的路,你必须得看清我相是错的,以我相观待而成的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全是错的。这以后,你应该逐渐地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也就是,你再也不要认为这是“我”,也不要再看成这是你以外的人,不要认为这里有各个独立的自体,也不要认为真的有一段一段的寿者相或者生命相。

首先要消除人我的执著,你处处都要记得,不要单单把这个当成是“我”。这只是入胎的时候,执取了一点父母精血而已,但后来却一直认它是“我”。因为你的心念念跟它纠缠在一起,导致你对它的执著最深,一直抱持着这个是“我”的想法。如果你能把它拿掉,那么天地同流,万物一体。

我们现在最大的错乱,就是执这个为“我”。所以,首先你得看成是“他”,就像看待一个飞利浦刀片那样。之后要一再地强化这个想法,他就跟面前的一张桌子一样,所以,不要特别地尊重他、爱护他。你要一反过去的方式,不要总是一看到镜子,就傻呆呆地认为这个是“我”,想着“我”一定要好美丽,不断地修饰、突显出一个“我”。因为你在第一念上就错了,之后什么“我”的美丽、“我”的光彩等等,全是在错误上包装出来的。

我们现在可以打一打自己的脸,就跟打一块石头一样。你说这个脸是什么?摸一摸,可以跟自己开玩笑:这是个什么东西?脑壳好像是块石头。这个脸是什么?照照镜子,好像是泥巴塑的泥人。这个身体好像跟个小猴子差不多,那就穿个衣服遮遮丑吧。现在,你这个机器出去走一走,然后它就开始走了,像是个机器人。每当说话的时候,你千万不要认为这是个“我”,那会不得了的,会跟希特勒在柏林广场对着万人讲演一样。以后你不要觉得“我”有什么了不得的,你应该说:“木头人,现在开动机关,可以说话了。”你说话时,就感觉好像是风吹铃响那样,不要带有“我”。再比如,现在要排队领奖,你是第一名,站在第一位,这时千万不要认为“我”是第一名,你应该想:“这大概是个火车,这个就是火车头。”如果要排座位,你没有坐在中间,而是在旁边,你也不要想:“我”怎么没在最中间的位置?照相机、摄影机拍不到我怎么办?你不要害怕,不要抢位置,就当这是一排石头,这个差不多是左边第二块石头就可以了。像这样,我们现在就这么想,不要过分地显“我”,这一点一定要清楚。

学佛法要懂“平常心是道”,任何处都不要突现自我,让自己最后变得一点“我”的色彩都没有,再说什么我好、我坏,就跟说飞利浦刀片一样。也就是说,千万不要人家说好你就高兴,说不好你就生气。照照镜子,很好看,你就在那儿孤芳自赏,不断地自恋。不好看就很自愁,想:这么难看怎么出门啊?如果不好看,那就差不多是一张不太整齐的桌子出门了,如果好看,那大概是一块比较光滑的石头出门。像这样,一定不要带着情。情是因我执而生的,这些都不好,都是轮回的因。

有人说:“我行善。”其实,你行善也还是念念想表现自己,认为自己是个善人,那不还是我执吗?你要懂得辨别世间道和出世间道的差别。有人执著:我一定要是个忠臣、良将;我是个楷模、劳模;我是个优秀青年、成功人士;我是学术精英……这些也无非是把好的“我”显示出来。你说,这种迷乱是涅槃的因吗?其实全是在搞轮回。

这样你就了解,无论做什么都不能有“我”,有“我”就是苦因,有“我”就是错认。因为已经犯了原则性的错误,所以得不到真正的安宁,凡是以有“我”造成的现象,全都是行苦,绝对脱不出来。意思是,这就是苦因,必然连着苦,会被卷入苦中,丝毫也不差。

无我的故事还要继续讲,你现在明不明白?不明白的话,就讲到你明白为止。

如果有人能真正知道这个事,真正看透了这件事,那他就能永断粗重之身。

有人问:“什么是粗重?”

凡是跟我执相连的法都是粗重,那不是真正的轻松。

又问:“学无我,有什么好处呢?”

那就是,从此以后,你的负担就真正没有了。不要说法无我,单单是人无我证到了,那确实是没烦恼。从此再不会为“我”欢喜,为“我”忧,为“我”骄傲,为“我”愁,为“我”竞争,为“我”求等等。也就是执我的心一旦没了,不再执“我”,那无论怎样都没关系,再不会发生影响了。

已经见到了没有“我”,那你最深处的恐惧感就没有了,不安宁也没有了。不必整天神经紧张地去保护“我”。从小到大,我们一直犯神经病,就是要保卫这个“我”,不保护“我”的话,你绝对不犯神经病。没有了“我”,就再不用为“我”而心跳加速、紧张,怕失面子,怕吃亏,怕得不到尊重,怕得不到第一名,怕好东西从自己手上溜走,怕自己不能领先、不能出人头地,怕自己落后、无光彩……整天怕这怕那的,无非是一大堆啰嗦。遇到什么都往我执上连,你的思想负担有多重,整天起心动念,不都是为了“我”吗?

大家该好好算一笔帐了,过去多少精神上的支出是为了“我”?多少精力上的衰减是为着“我”?你的多少忧,多少愁,多少爱,多少恨,多少竞争,多少执著是为了“我”?多少次的消化不良,心惊肉跳,肝火上旺,昏头昏脑不都是为了“我”?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在自找苦吃、自寻烦恼的,是不是?

反过来,一旦把“我”看破了,你就能永断粗重之身。等你心里再没有任何烦恼时,那是吃也香,睡也香,到哪儿都随缘,何处不寂静呢?哪里需要吃安神药?何必那么保护自我、显示自我?哪里有什么需要为“我”而求呢?当你彻底从过去那种狭隘、虚假的“我”中走出来,把“我”一举**时,你就回归了,就开始跟法界合体了。

多少年来,因为执著妄现的水泡为“我”,结果脱离了大海。这种日子真是苦,就像迷梦一样。我们这样活了那么多世,就连这一生中,也从没离开过“我”,一直钻在“我”的牛角尖里,一念都不曾放开,一直被一个又一个的妄念所笼罩,念念不停地在我执的惯性里打转,从没想到绳上没有“蛇”,也就是蕴上没有“我”。事实上,这个蕴根本没什么值得爱著的,它本身也没有实际意义,这上没有了不起的“我”,更没有“我”的风度、个性、相貌等等。

长劫以来,我们可以算是“妄自为小人”了,一直在这么小的意义上拨不开,还误以为“我”是天下最崇高、最重要的。想一想,你的心那么小,缩小到了只有一个“我”,一直在“我”里面打转,怎能不陷入迷圈?怎么会有真正的自由?

大家一定要知道,这一切全是错乱,全是自己骗自己。知道后,就不要继续在这上面弄虚作假了。世人不明白这个道理,一直错认还有情可原,而在座的各位都已经完全听清楚了,如果你还继续执迷不悟,明白了还要骗自己,那千佛也不能救你了。

所以,以后不要天天马不停蹄地打妄想,不要继续做错乱的梦了。可以像瑞岩和尚那样,常常提醒自己:“醒醒主人翁,醒醒主人翁,不要再迷了。”要知道,一念迷就是轮回,一念觉就回来了。轮回的一切全都是戏论。真正明白后,就能整日无事,而不是整天动心思搞世间法。所以,一定要换换脑筋,脑筋要“急转弯”,要在这上面明白,不是要发展很多事,而是本来无事。
佛法独不迷信,而且是破除迷信的。佛法不但不消极,而且是积极的。佛法不但不逃避现实,而且是舍己救人的。而且是要你发愿入世度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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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智慧看到无我



可怜众生没有智慧,个个都说有我。现在以智慧看看,你所认为的“我”,到底在哪里?真正有“我”的话,那应该能找到它,就像大楼里真的有贼,就一定能在这栋楼里找到贼一样。找不到就不能说有,因为实法的“有”一定有它的所在。当然,如果你说这是个假的,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毕竟名言中是可以假立“我”的。

但这世上人人都说有我,毫不怀疑地认为真的有个“我”,而且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如果“我”都没有,那一切“我的”就全都没有了,因为“我的”都是连着“我”而来的。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得好好想想了,曾经为了“我”千思万想,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它,为了它的荣耀、它的地位、它的阵营、它的长治久安……一直在为它考虑。而且,为了它一点不退让,什么都要争取。人和人之间的矛盾、不合、摩擦、乃至斗争,或者处心积虑,一心营谋,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如果真的没有“我”,那做这些干什么呢?

这样的话,就一定要找一找到底有没有“我”。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在身体的每一个地方,仔仔细细地用显微镜去看,到底“我”在哪里?如果它很大,有一个很大的样子,那应该能把一个很大的“我”找到。如果他很小,那用高倍显微镜也应该能看到,它到底是什么样的,在哪儿存在等等,结果却大失所望。

奇怪,这事从小不需要妈妈教,每个人天生就知道有个“我”,而且世界上没有人唱“我”的反调,偏偏佛教说连“我”也没有,这太惊人了。

可是,“我”到底在哪儿呢?“我”在身体之外吗?那是学习外道论典才熏成的思想,我不可能那么认为。我只是认为现在的身心聚合体是“我”。但是,仔细去找的时候真的没有“我”。找来找去,从生理解剖上看,除了头发、皮肤、血肉、骨骼、内脏、组织、细胞等之外,再没别的了。或者,还可以从头到脚地仔细分解,分解成一万份,然后把每一份都碾成粉末,在每一个点上详详细细地寻找,一个地方也不漏。结果什么也没得到,根本没有“我”。其实,这事情不必你真的去解剖,稍微有点智慧,静下心来想一想就明白了。

或者从属性上观察,那就是地、水、火、风、空、识六界。身体的每个部分都有地、水、火、风、空、识。分别来看,坚固性的是“我”吗?不是!我不可能是一种坚固的属性,否则大地,水泥都成我了。湿润的体性也不是“我”,我不是一种湿润性的法,不然的话,难道可口可乐就是我吗?暖热的性质也不是“我”,我不可能是一种温度,否则我就成炉子里的火了。风是不是“我”呢?风只是一种动转运行,我不认为自己是心脏跳动、肠胃蠕动等等,不能这么说。再比如,我的手现在不断地做手势,这种动转不是我,这只是风的作用。如果这个是“我”,那我马上就没了,因为前面没这个动转,发生动转之后,现在已经没有了,但我不应该消失啊。那么空是不是“我”呢?更不是。空间怎么会是我?识是不是“我”呢?也不是。好好想一想,识也只是瞥尔一现,一闪而过,不可能说当下的一个念头是我,因为它第二刹那就没有了。

那么,离开地、水、火、风、空、识还有别的法吗?显然没有。不能说离开六界之外有一个“我”,否则的话,好像“我”待在六界外面,六界里发生的事跟“我”无关。就像别人在那儿挨饿受冻,我一点也感受不到一样。但这不可能,“我”跟六界脱离不了。

像这样,你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一个一个地方去看,而且鼓励你看得更仔细,不放心的话,你可以继续看。那么,你摸一摸自己的头,这上的每一根头发里有“我”吗?没有。再拎拎自己的两个耳朵,摸一摸,这上面也没有“我”。或者仔细分析一下眼睛,有眼皮、角膜、晶状体、视网膜、视神经,一点点去看,“我”不可能藏在这里,因为只有一个我,如果只是在这里,那身体的其他部分被打了,我也应该不知道痛,但不是这样。

有人想:我不认为自己只处在一个局部里,我应该是统帅自身的一切。

那你就看,这个“我”是不是躺在整个身体上面?这样也不对。如果“我”遍在身体上,那它跟身体是一体还是他体呢?如果是一体,那身体有多少个部分,“我”就有多少个了,但好像不是这样。况且身体里的细胞会不断地更新,有些细胞两三天就会全部换掉。更精密地观察,它们每刹那都在生灭,一刹那就没了,变成了新的现相。“我”不应该是这样,否则“我”一下子就没了,那我不就消失了吗?或者,如果每一刹那都有“我”,那有一亿个刹那的话,不就有一亿个不同的“我”吗?那么多不同的“我”,那我的人格何在啊?找不出一个固定的“我”来,好可怕!

那是不是他体呢?好像也不是。刚才说了,如果是他体,就好像一个小人待在这个身体上,他可以出去,也可以进来,那这个身体跟他就没任何关系了,但好像也不是。

这样看来看去,真的找不到“我”,可我还是不死心,我怎么能接受没有“我”的事实!这样的话,好像连写作文都不会了。从小老师就要求写“我的理想”、“我的情操”、“我的爱好”、“我的性格”,并且说要打造我、设计我、实现我、表现我等等,已经建立了一个好大的观念体系。如果把这些都拿掉,那我们该怎么生活?你会有一种精神的恐慌,这意味着粉碎了过去全部的见解,也表明你过去所做的一切都是疯子般的错乱。

其实,受那些现代教育也没什么意思,好像你爸妈白花钱了,他们也很辛苦,天天赚钱供你读书,结果读成那个样子。没读的时候,你的那个“我”还很简单,只是我要睡觉,我要赚钱,我要成家等等。自从受了高等教育,你的“我”就变得很复杂,处处琢磨着怎么让“我”变得更精细,时时表现出一种文明的“我”、高雅的“我”、有品味的“我”等等。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原来这些都是在虚假的“我”的错觉中建立的,你现在应该重新检查一下自己的人生了。

你从小就认为有个“我”,老师每次宣布成绩,或者评三好学生的时候,你的“我”就表现得格外在乎。如果得了一个奖状、戴了朵小红花,这一天都好兴奋,觉得“我”好光荣,走到别人面前都感到与众不同。以后就彻底被“我”给骗了,每一次都想争第一。拿破仑不是说了,“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按现在的话来说,意思也差不多,那就是做不到比尔·盖茨那样,就不算是人。你会想,做人肯定要树雄心,立大志,要使得这个“我”最大、最棒,不然的话,人活一世干什么呢?来这个世上就是为了实现自我价值,全世界还有比“我”更重要的吗?

后来,你又读了西方哲学的存在主义,英雄主义,尼采、黑格尔、海德格尔的主张。有时候认为“我”是崇高的,英雄式的;有时候认为“我”应该是随意的,带点嬉皮风格;有时候觉得“我”应该是奋斗式的;有时候觉得“我”还是当个隐士或者修炼家,做个神仙也不错;或者“我”就当个大祖师,“我”要成为佛教的大德。就这样,你无论在哪里,接触哪种境缘,都抱着一个好大的野心。真的,这个自我好大,是不是得了自我狂呢?看来病得还真不轻啊!那么你现在该觉悟了,该认识到这是一切病中最大的病。

再想想看,小时候没这么多烦恼,没这么多的不快乐,那时候没想这些,天真烂漫,不是照样过得很好吗?但越长大越痛苦、越烦恼,又没多出来什么,那问题出在哪儿了呢?原来是我执膨胀了,“我”变得越来越计较、执著,一点小事都要跟人家争,到什么地方,“我”都一定要显出来,迫不及待。如果慢了两分钟,被别人占了先机,就很不高兴,感到自我受了压抑,“我”被冷落了,没人关注“我”、捧“我”,当时就觉得“我”的尊严被贬低了。说到底都是为了一个“我”,不去想它的话,你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不开心。



认识机关木人的比喻



过去的木人里面有机关操纵,它受着机关的拉动、控制,而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这就证明它没有自体。与此相同,众生过去造了业,业就像是机关,由于内在的业力,果位上自然呈现出各种各样的相,所以,这些现相都没有自体,或者说都不是真的。这样看来,众生都以为自己有主宰,但这只是一种错乱,我们的色、受、想、行、识,都是由惑业的力量幻变出来的。

这又像是幻事。幻师念咒加持石块,一会儿观众的眼前就出现了幻相,这并不是幻相自己有个实体,跑到空中,它只是因缘所幻,缘聚时忽而现一下,马上没有了,其实本来就没有。众生的相也一样,只是它连接得太过紧密,你很难看到它的虚妄,其实就是一刹那现一个幻相。而且,“幻”的意思,不是说还有一个幻,而是它根本没有,只是在你的错觉里似乎是有。就好像阳焰、空花那样,完全是错觉。

这样你才知道,所谓的众生,只是由内在的迷乱识而刹那刹那现起的假相,哪里有“我”呢?这里根本没有主宰,也就没有什么“我”。认为有个“我”待在里面,完全是一种错误的想法。现在你应该看到,它只是一种客观的现象,或者说就是一种缘起的假相。知道后就不要认为这里有什么实在的意义,它是多么的了不起,什么实现生命的意义,需要张扬自我、表现自我等等,这些就好像在石女儿上建立很多意义一样,说破了就是一钱不值。

世人都是在泡沫的幻影里,拼命地要制造、追求些什么,而且,这股迷乱的力量可以不断地膨胀、扩充、升级。然而无论它怎么升级、怎么张扬,都只是妄动的表现。所以,这一切行为最终绝对要落空,什么也得不到。人们在本无把捉中拼命地把捉,在本无意义中拼命地求取意义,这些都叫做疯狂。疯狂的行为是得不到幸福的,疯狂的结果也不会有安乐,更不可能让疯狂消失。

现在,每个人都应该迷途知返了。过去念念认为有“我”而生活,而这正是生命迷茫的所在,因为以“有我”为根本点,所以从中发生的一系列的思虑,行动等,都得不到任何实义,一切都唯一是苦。也因此,用了“有漏皆苦”四个字来印定整个的错乱系统。换句话说,你无论在这个范畴里起什么样的心念,发动什么样的行为,最终的结果全都是一无所有,除了落在这种错乱的循环里,从苦走向苦之外,不会有任何真实安乐的结果。

也因此,你不能再顽固地重复过去的行为逻辑了,必须放弃它。只有跳出这个怪圈,你才能获得新生,如果没有勇气放弃,你永远也走不出来。所谓的“超越自我”,其实就是要你看破自己,不要再按原来那种的执著“我”的老方式进行了。

这又像是个空房子,里面没有人。缘起图里的六处,就是画了一个空屋子,开了六个窗,但里面没有人。这就表明,只是六种根依着业力机关在不断地运转,也就是以引业和满业的力量,支配着整个过程的运行。虽然是错乱,但是以它的力量,还是会现出一幕又一幕的幻相,不断地按照那种程序来运作。

如果你还是继续支持这种错乱的程序,不断地输入后续的代码,那它还将继续运转。所以,你一定要看破这种无明系统、错乱体系的问题,才有希望从这里脱出来,这也是首先要了知苦谛和集谛的必要。

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要知道我执是怎么运作的,这样才是把握了集谛的根本。特别要注意的是,集谛并不是书本上的文字,而是贯彻你整个生命行为的一种规律。如果你看不透这一点,那书本上再怎么说,你还是照集不误,又有什么用呢?你就是念一万遍,说一万遍也没有用。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自身上是怎么以我执引生烦恼,然后造集有漏业,以及这种集错在哪里,怎么来停止它等等。你还是按过去的老一套来生活,还是念念执我,还在支持那些错乱的妄动,从来没想过我要停下它,甚至从来没考虑一下目前这种状况到底对不对,这样的话,学法就不会起到真实的作用。

这里说的“机关木人”,按现在的话来讲就是机器。意思是你要学会认出它只是个机器,不是真正的自己。这以后,生活还是生活,但你内在的见解已经跟过去完全不同了,最好能超出它,不要把它当成自己。以前,我研究五取蕴的时候,就知道它是两种器:一是造苦的机器;二是出苦的容器。所以我现在很清楚,整个这一套系统就是一个机器,它不是我。我们没必要认它是我。
我不能用圣水洗净人的罪业;也不能用手取掉人的身心之苦;
我的悟心也无法移植给别人;只能用真理进行教化使人们自解脱。
               
释迦牟尼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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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遍运用在生活中



就是我们在一切处都要记得,自己只是个机关木人,而且对这个譬喻要懂得灵活理解,懂得变通。



1、行走无我观

当你行走的时候,可以把它看成是一辆车,虽然车不是“我”,但它还是可以运行,可以伸出手来,摆臂,齐步走,跨步走,转弯等等,怎么样都行。你要知道,这里确实没有“我”,只是内在的业力在支配着它。像这样,走路的时候就想是一辆车在运行。也就是说,在这个过程中,千万不能把那个“我”混进去,“我”一旦混进去,心就很在乎了。这时候你不要想:“看,我走得多潇洒、多优雅,别人都看着我呢。”那你又傻了,千万不要做这样的傻蛋,否则你已经被我执牵制了,或者说你又在自己害自己,尽在那儿打妄想、臭美、做比较,要学会放下这些错乱的事。

你要知道,我们学佛就是要歇下这些妄想。其实,一步一步地歇也不是太难,慢慢习惯就好。



2、饮食无我观

吃饭的时候,要这样想:“这是个吃饭机器,它有牙齿、舌头、咽喉、肠胃,它就是个机器人。”大家都知道,机器人内部有很多零件、线路,你不会认为那里有个“我”,同样,你就像它那样,只不过你是被业力操纵的机器人。然后你就看,机器人要开始吃饭了,首先,机器手拿起筷子,夹一口菜放到机器嘴里,然后这个机器牙咔哧咔哧地嚼两下,机器舌同时混合着唾液,搅拌搅拌,然后进入喉咙,之后机器胃肠自动运行,把该消化的都消化好,再经过后面的运输系统,传输到身体的各个部位,最后通过机器肠子出去。像这样,你就把它想成个吃饭的机器,千万不要想这里面有“我”。机器人里面没有一个“我”坐在驾驶中心,在那儿不断地主宰,你一定要先认清楚这一点。像这样,经过一百次的确认之后,你会越来越相信,所以也不是太难。



3、穿戴打扮无我观

如果你要穿衣、化妆,也一定要想,这里没有“我”。我们不是绝对禁止你化妆,毕竟你还在世俗里,出席某些场合时,不可能蓬头垢面、破衣烂裳的,像济公和尚那样,拿个破扇子就进去了,这样也不顺人情,所以你还是可以化妆。但你平时不要整天对着镜子,照着你那张脸,认为“我”如何如何好看。如果你叫杨小燕,那你现在就不要认定自己真的是杨小燕,要知道这个躯壳只是业力幻现的一个东西,真正的自己还没找到。所以现在不要总是以假当真,必须先从那个错觉里出来,之后才会有新发现,才能找回真正的自己,这一点一定要清楚。



4、修行无我观

修行的时候也不要有我见。比如磕头的时候想:“你看我现在磕大头多厉害,简直就是个磕头冠军。”尤其是身边还有其他人,那时候更是装得好,磕得很快、很有力量,不像别人病怏怏的,趴下去就起不来。心里还很得意:“他刚磕一个头,我就能磕三个……”这多没意思,完全是在以我执用事,天天搞这些干什么?不好好修行,还在佛门里演这种我执戏,多不值得。

所以修行的时候你也要知道,这从头到脚就是个修行机器,里面没有一个“我”坐在指挥中心,控制着这个修行人说:“你要好好修行,给全国人民做榜样,你要成为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修道士。”或者想:“世间的东西我都抛弃了,在修行上我要成为第一。”不要这样去想,也不要有什么佛教的成就感、领袖欲,那些东西不还是我执?都是换汤不换药的。

现在你应该看清楚,这还是一个业力操控的机器,只是过去每天把这套机器用在打篮球,踢足球,逛街,上网,看电影等的染法上面,现在把它放在修行上用。也还是把这个机器打开,让它不断地运行,运转的时候里面仍然没有“我”。你稍微想想就知道,正在修行的时候,也只是调动出相关的心态,然后身体的各个支分在不停地运转,无论是在心态上,还是身体的哪一个支分上,都找不到一个常住、独一的“我”,包括在运转的气息上、意识上也没有“我”。现在你该明白,这里本来没有“我”。



5、荣誉无我观

再说,你也不要认为这是我的思想、我的见解、我的学术成就等等。这些东西你也要看清,你得找一下,“我”到底有没有?如果你说:“我明明是拿了奖杯,戴了奖章,多光荣!”这说明你已经被一种“身体是我”的假象给迷惑了。也就是说,当你心里一显现“我”有头、有脸、有手、有脚,一种具体的“我”的形相时,马上就陷在有我的错觉里了。现在你要好好地冷静下来,回忆一下曾经抉择好的无我正见,实在不行再观一次。

在你智慧眼的高倍显微镜下,身体只是很多的粒子,你说哪个粒子是“我”?哪个粒子上戴了奖章、抱着奖杯?再把粒子缩小一万倍,这就更细了,更是没有“我”。即使分解到极微上,也找不到一个“我”。如果你说,是心识戴了奖章。但心是无形的,奖章怎么能戴在心识上呢?

其实,你认为的“我”拿着奖杯,戴着奖章,不过就像是一个房子上竖了一根红旗那样,这上面根本没有“我”。或者你就想,这个身体就好像一栋房子,至于奖章呢,就像房子上挂了块匾额,或者上面放了一些装饰品,也没什么值得高兴、激动的。

这样懂了以后,再遇到相关的境缘时,就不要又发神经,又傻了,认为“我”光芒四射,好像站到了万丈高楼上,俯视全国人民那样,多没意思。其实,这些本来没有,完全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你沉浸在那种自我的领袖欲,或者伟大的想里面,就很容易着迷,很容易陷入进一步的狂想当中。

你一定要知道,这只是一种幻相,一个里面没有“我”的虚假的房子。就像一间房子,如果你不认为房子里有人,就不会有以人我引起的各种烦恼,各种的心理妄动。因为它只是个房子,房子里有很多家具,有各种摆设,但无论有多少,那些东西是高档还是一般,也只是感觉它是个物,里面没有“我”,也就不会产生贪嗔等的妄动,这是必然的道理。一旦你认为里面有个“我”,你就开始起贪,然后为了“我”而行动,嗔恚、傲慢、嫉妒等就随之而来了。

所以,你首先就看到,这只是一个房子,房子里从上到下有很多的配件,配件里又有各种各样的小配件,这里面没有一个“我”作主宰。这是世俗里相对正确的一种看法。之后,任何时处你都要记得,它就是这么个空房子或者机器。这里面没有什么人我的对比、竞争,也没有为“我”的行动,为“我”而感到光彩、卑微。这以后,你不会再为了“我”,不断地起各种妄心,也就消除了缘“我”的颠倒想,而恢复了部分正常。



6、彻底转变掉观念和心态

这样,你就把俱生的错乱我执给压制住了。放下了“我”,生活还是一样的,不必再去找个什么,还是一样可以正常生活。只是你吃饭的时候,不作“我吃饭”想,走路时不作“我走路”想,穿衣不作“我穿衣”想,领奖不作“我领奖”想。在任何场合,都把那个“我”给脱开,认为这只是一个房子、一个机器,不是自己。说你好,那就像房子上的油漆涂得好,或者里面的装饰品不错,也没什么,又不是我。说你不好,那可能是房子破烂不堪,出现了各种脏点、污点,不怎么美观,也没什么,又不是我。别人说两句好听的话,那只是空中的声波在震动,再仔细一看,什么也没有,跟我有什么关系?像这样,你要把一切都否定掉。

而且,你在每个地方都要看清楚。比如你叫张志强,那你现在就开始不把“张志强”跟真实的自己挂钩,它不过是这个机器的名字,就跟说一辆“东风牌”、“奔驰牌”一样。千万不要犯傻,不要一听到“张志强”就想:“现在说我呢。”别人夸你两句的时候,又想:“你这么欣赏我,我也回报你一个微笑,将来我一定帮你。”别人再说张志强的时候,你就认为他在说一个飞利浦刀片,或者宝马牌汽车,你千万不要在这上起执著。如果人家说,这个飞利浦刀片破了,你也不会生气,说飞利浦刀片崭新发亮,你也不会沾沾自喜,因为你认为这只是个刀片,不会执著是“我”。就这样,现在你要把自己的心跟这套五蕴脱开来,不要再动不动就犯傻了。

现在你就开始练习。在人群里的时候,就看自己是不是“木人看花鸟”?木人看花鸟的譬喻我很喜欢,因为“木人”代表机器,里面没有人,所以不会起情,关键在这里。情指烦恼,情识一起就轮回了,会一路这样错乱下去。从你生起一念执我的心开始,集谛就在运行了,一段一段痛苦的故事,一段一段的失落、空虚、没有着落,一段一段的走向迷茫、走向怪圈,都是从这里发展出来的。

其实,轮回是很荒唐的,你有没有看透?真有点智慧,连天界也能看得透,虽然程度上有点差别,但错乱的性质都是一样,都是为着“我”。为了“我”好好修善就上去了,为了“我”搞错了,造了很多恶就下去了,而上去的最终结果也是下去。一切为着“我”的欢笑,终究要以痛苦为结局,任何为着“我”的成功,必定要以失败告终。任何为着“我”,都决定是苦,不会是乐,这点你一定要搞明白,以后再看这个世界,你才会知道它的真实状况。

有人说:“为什么佛教把辉煌的人生看成是苦呢?是不是悲观厌世?还是有些嫉妒人家?你们和尚青灯伴古佛,生活了无趣味,实在是世界上最不积极的人。”

我们说:“是该不积极,为那种错乱而积极,有意思吗?这不叫消极厌世,而是彻底终断迷乱生涯,彻底从迷梦中醒来,不继续在妄想里讨生活。”

长劫以来,我们不断地在妄想里颠沛流离,没有一个安心之所。这不是别人造成的,而是自己一念忘记了真实,从此以后,在错乱中迷而不知返,也因此一错再错,错得完全认不清了。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却已迷煞了全天下的人。世界上的人都在错乱中行动,这就叫轮回;在错乱中寻求意义,就叫荒唐;在错乱中得不到意义,还自我安慰地建立一些意义,麻醉自己,这就叫错乱中的迷失。我们一直维护着一个虚假的自我,每天的工作就是用尽分别心,去分别不已,计较不已,在这里包装又包装,伪饰又伪饰,竞争再竞争。大家想一想,自己是不是已经错乱得很严重了?

这种错乱渗透到生活中的每一个举心动念,已经积习成性了,它就叫俱生我执。也就是说,不必别人教,一触到周边的情景,马上会发出一种我执的反应,这种反应极其精确,而且是一触即发,顿时就起来了。所以,“集”渗透在我们生活的一切处。只要你还没认识无我,没有重新开始过无我的生活,那你的错乱将依然如故,还是按照这种方式生活,由于你不去止息它,而是继续重复,所以绝对没有希望解脱。

讲这些的目的就是让大家迷途知返。我刚才已经把原则讲完了,你也应该明白了。正面说得不复杂,就是要你常常提起一个无我的正念,不要忘记,一直熟到跟现在不必刻意就能冒出“我”的念头一样,时刻铭记本来无我。

过去你心里一直有个“我”,所以无论遇到什么境缘,最敏感的就是“我”。你会时时关注:“我”是被支持呢,还是被否认?是被赞叹,还是被贬低?“我”还在被大家拥护吗?还是已经被踩倒?“我”在这里安全吗?还是有危险?那种场合能显示“我”吗?还是会被冷落?“我”现在被人关注吗?还是不被理睬?“我”所做的一切被别人重视吗?还是被轻视等等。这一切都是我执用事,无论任何时处,你的“我”永远是你行动的中心,你发出的所有反映,都是以我执心为根源,而出现的行为取向。

现在懂了吗?或者这么说,你的真如里安插了一个我执的种子,之后真如也迷醉了,就按照我执来反映,这种反映会发展出无数的行为支分,有无数种的心态面向。

总之,从一个根本上发生了无数种的错乱,你能窥见错乱中的行为法则,就真正能把握集谛,也才知道自己处在多么糟糕的状况中,也会明白,自以为在这里有乐可得,认为可以继续进行下去,真是大错特错!当你真正认识到:我不应该在这个错乱系统里继续增长什么,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彻底从这儿脱出来。就说明你已经有了出离心。

出离心,不是说你还打算以轮回的方式继续生活,还想在这里求些什么。出离心的意思是,你完全窥破了整个轮回从因到果全是苦的自性,所以一无所求。而且完全见到集的错乱的运转机制,因此再不想按过去那样运作了。这就是你已经发现了自己生命中的苦集二谛。你一旦认识苦集二谛,那么灭道二谛就水到渠成地彰显在心前,非常清楚的。

为什么说解脱道的心要是无我空慧呢?因为,只要你的心态、行为没建立在无我空慧上,那一切都是随顺生死。只有你心中无我的正见已经占据统帅地位,领起了一条新的还灭解脱的路,你才真正走上了解脱道,此外,按通途来说没有别的出路。所以,那些外在形式上的伪装,都是换汤不换药,再怎么虚假地把解脱道的美名戴在自己身上,只要你心中的这一套错乱行为程序没有改变,这种错乱机制没被瓦解,这种执著“我”的习惯性没有扭转的话,那你还要一直在生死里运转。

我们要重新看待自己。最关键的是,过去那种把身心假合的系统看作“我”的观念,你现在要把它彻底给丢掉。对于那个名字“张志强”,就认为他是飞利浦刀片,别人提到“张志强”,你就要记得那是在说飞利浦刀片。你做任何事,都一定要知道这个不是“我”,只是个机器。所以,完成了什么事,也只是这个机器的一次运作结束了,这上面不存在光荣不光荣,也不存在高贵和卑微,更没有成功和失败。

你一定要记得,以后千万不要在这上建立意义了。过去一再地建立意义,现在一点意义也不建立。过去一再地维护这个假的脸面,处处把它当成自己,还总要刻意地做出迷人的微笑,想吸引别人的眼光,或者做出一种嗔怒的样子,想给别人脸色看,好维护自我的尊严。这一套实在非常滑稽,千万不能再做这些假相了。你要把过去那种假的面具给拿掉,不要再假笑了。当然你还是可以笑,只是你不要继续维护自我,想吸引别人的眼光,那都是错乱。总有一天你要为自己的错乱付出代价的。

也不要因为这个机器干活很好,你就马上显出一个“我”,好像它已经是全世界最了不起的人,一定要表现一种姿态,向全球人民宣布,没必要这样,这一套做法你得全部歇下来。也不必去参加什么宴会,把它打扮得非常俏丽迷人,其实就是为了显示“我”很美丽。现在你应该把它看成是一个花瓶,好不好看也不是我。

总的来说,你不要再把这个假立的飞利浦刀片当成真实的自己,这就是要点。中观里一直说“假立”、“假名”,意思是那不是真实的你。因为是假立的,所以完全可以叫他飞利浦刀片,你现在的名字本来就是父母取的,不是什么真的,只是你听惯了,才错乱地把它当成了自己。

这事差不多是从你上幼儿园开始的。因为老师也有我执,他的语言里也透不出一种无我的感觉,比如他说:“张志强,你真是个好孩子。”当时,你就感觉自己比旁边的小朋友更棒。因为老师给了你一个表示,说你在所有的“我”里面是出类拔萃的,你又聪明、又可爱,你是第一。从那时起,你已经建立了一套“自我”的条件反射。

之后,每个人再说“张志强”的时候,你会非常在乎,想:“他会给我什么判断呢?”如果说你最好,这时你心里很满意。如果说你比较优秀,你会感到有点遗憾,不是特别满足,但你这时还没受打击。如果说你很一般,你开始受不了了,你会想:“我张志强怎么能很一般呢?”这时候你心里就开始不舒服了。如果说:“你怎么这么差。”那你简直忍受不了这种屈辱。

这时候你要提醒自己,记得这就是个飞利浦刀片。别人一说:“张志强”,你就想:“他在说飞利浦刀片 ”。他说:“张志强是好人”,你就想:“飞利浦刀片很快”,这时候你也不动情。他说:“张志强很一般”,你就想:“飞利浦刀片品质平常”,你也不动心。他说:“张志强很差劲啊,怎么这么傻”,那就是块破的飞利浦刀片。

一定要这样才行,不然一动情就苦了你自己。而且没有人能来解决你的问题,你也不要期望别人能舔拭你的伤疤,能抚慰你。你不要一直依赖说:“你们一定对我怎么怎么好,我好伤心、很痛苦,你都不来、都不可怜我一下……”如果你还想依赖别人,那你永远也不会好。其实再困难的问题,再痛苦的事,根本上都是因为你把这个当成“我”。现在你只要在任何处,都把它看成一个飞利浦刀片,问题就自然解决了。
我不能用圣水洗净人的罪业;也不能用手取掉人的身心之苦;
我的悟心也无法移植给别人;只能用真理进行教化使人们自解脱。
               
释迦牟尼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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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乘入楞伽经》云:“何者是人无我相?谓蕴界处,离我我所,无知爱业之所生起眼等识生,取于色等而生计著;又自心所见身器世间,皆是藏心之所显现,剎那相续变坏不停,如河流、如种子、如灯焰、如迅风、如浮云,躁动不安如猿猴,乐不净处如飞蝇,不知厌足如猛火,无始虚伪习气为因,诸有趣中流转不息如汲水轮,种种色身威仪进止,譬如死尸咒力故行,亦如木人因机运动,若能于此善知其相,是名人无我智。”



佛在这里指示的无我相的观察方法最为详细,所说的譬喻尤其确切严厉。

那么,什么是人无我相呢?

“蕴界处,离我我所”。首先讲蕴、界、处离了我和我所。

蕴,就是很多法集聚在一起,像森林里的树木那么多。在这里一个一个地去找,只见到很多的色法,很多种感受,很多种取相的心,以及各种的心、心所法,里面没有人,也没有“我”。既然“我”不可得,哪里有什么我的或我所呢?

十八界,是说各个范畴里的事,有根境识各方面的内容。在每个范畴里观察,其中,根是生识的工具或者所依,但在六种根里面找不到“我”;识,就像是观察者,有对色法、声音等的各种了别,这个范畴里也没有“我”;境,就是各种各样的境界相,这个范畴里也找不到“我”。不观察的时候,感觉好像有“我”,但在各个范畴里巡查的时候,发现只是各式各样的法,分别轨持着各自的体相,确实任何地方也没有“我”。

这就知道,所谓独一的“我”,只是分别心的一种错误的计执,实际没有。“我”没有的话,哪有什么“我”的私有权、私有物呢?本来天下为公,你却非要认为这是“我”的私有物,这是属于“我”的权利等等,这都是很滑稽的事。如果说你有什么,或者说这是属于你个人的私有物,那首先要找出你这个“人”、这个“我”来,然而这一切都只是缘起生的现相,根本就没有私我,也因此没有我所。

十二处,就是生识的地方或者依处,有十二个。生识一定要有内的根门和外的境相,单方面生不起来,必须内外合作,也就根境和合才能现起识。那么,在生识的地方,也就是内的六根,外的六境上找,无非是眼、耳、鼻、舌、身、意内的六个地方,以及色、声、香、味、触、法外的六个地方,这上面都没有“我”。

举个形象的比喻,比如警察来找:“王五!你的这个“我”在哪里?大家现在就去抓捕这个贼子。”

于是警长派遣巡警:“先去内部看看,眼耳鼻舌身意六个部门里有没有这个贼子?”

巡警们马上蜂拥而入,打开专用手电到处巡查。身体上有六个部门,就好像是六层楼。首先第一层楼——眼处,进去到处找,没有“我”。接着又去耳处、鼻处、舌处、身处去找,结果空荡荡的,只见到一些机关在那里咔嚓、咔嚓地工作,有的在接收声音,有的在接收香气,有的在收集味道,有的在接收触觉,都没有“我”。

那么,是不是在意处呢?于是警长一声令下,所有的巡警到了地下室,这里比较幽深,“我”是不是藏在这里?大家到各个角落仔细地看,结果意根里面也是空无自我。

然后警长说:“里面没贼,再看看外面。”巡警们就到外的色声香味触法六个区域里分头去找,忙个不停。

过了一会,第一中队回来,汇报说:“根据调查搜索,这里面只有一些红红绿绿的颜色,三角形、长方形等的形状,没有‘我’。”

第二中队跑到声音的区域,发现这只是一些声波的振动,有尖锐的、柔和的、粗大的、微细的、有情的、无情的各种各样的声音。然后回来报告警长:“这里只是一些声音,没有私我。”

第三中队去看香味,然后汇报:“弥漫在空中的只是一些香、臭、霉、烂、焦化等的气味,找了半天,这里绝对没有‘我’。”

第四中队检查味道,在甜、酸、苦、辣等味尘里面,做最精密的化学实验,但经过观察,只见到一个个多体的法,呈现出不同味道的相状,根本没有私我。

第五中队检查触尘,这里面只是一些粗糙、柔滑、干燥、湿润,冷、热等的相,经过物理分析,这上面也没有“我”。

第六中队进行了更微细的调查,结果发现,所谓的法处,只是意识所缘的各种影像,虽然在不断地搜集各种法,但那只是五尘落谢的影像,这上面也没有“我”。

经过一天紧张、复杂的调查,巡警们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却没有任何收获。警长说:“看起来好像有一个自我,但找了半天只是一个个不同的法,而且生生灭灭,怎么都找不到这个私我。”他踌躇再三,想了又想,终于想明白了,其实根本就没有“我”!

既然没有“我”,没有这个“人”,那还有什么私人的所有物呢?意识一直认为有我的家、我的财富、我的名声、我的权力、我的爱好、我的个性、我的追求、我的价值……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到底属于谁?看来这个问题需要仔细地观察一下,是不是在根本上就搞错了?

原先一直认为有个“我”,而且这个“我”不应该是单调的,“我”应该很丰富。这个“我”,应该有他的个性,有他的思想,有他的情感,有他的爱人,有他的家、他的国,有他的一切兴趣爱好,有他的事业追求,有他的学问、成就,有他的冠冕,有他的光荣等等。而且,认为人生就是要充实这个自我,自我的内涵太少了,岂不是白活一世?所以,在这个世间唯一就是为了“我”而奋斗,为了“我”而争取。人活一世就要为了“我”而打拼,“我”获得了越来越多的我所爱、我所愿的时候,人生就成功了,天天就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现在看起来,连“我”都没有,哪里有什么“我的”?

重新看一看吧,这一切到底是什么?

“无知爱业之所生起眼等识生,取于色等而生计著”,其实就是无知和爱结合起来,其中无明是根本因,爱作为近取因,由这两个法造作业,以业的力量不断地变现出眼、耳、鼻、舌、身、意等六识,同时变现出色、声、香、味、触、法的一切境相,这些都只是它们变现出来的幻影。然而正变幻的时候,心却迷惑了,也就是识取了色等的各种境后生了计著,执著有一个自我。就像一个人入了迷梦,正处在自心变出幻梦中时,好像有很多外的境相,也有心识在缘取,而且还有一个“我”。他那时真的认为幻梦中的假相是“我”,同时认为有各式各样的我所有法。

这时候你就应该退一步,不再拈牢这个是“我”。仔细想想,地水火风合成的身体真的是“我”吗?身体的四大,跟外在的四大有什么不同?为什么非要把它执为“我”?如果你硬要执著这就是“我”的话,那就问:“当你吃了米饭、蔬菜后,它们是不是从原来的外法,转化成了身体的一部分?这时候你还分得出内外吗?”如果你执著身体的水界是“我”,那这些水大以汗液、尿液的方式排出去后,你还认为那个是“我”吗?如果认为火大是“我”,那你吃了很多热的食物,补充了热量,你认为这暖热是外是内?如果说体内的风大是“我”,那呼出去的气,已经成了外面的空气,这到底是“我”还是他?

其实,只是你自己在分裂疆域,把这个判为是自,把这之外的判为是他。退出去一步想,就不要把这个当成“我”,也不把要外在的当成他。其实这很容易明白,本来是没有自他的。所以就要知道,这仅仅是以无明、业的变幻力,变出当前的各种识,识取了色等的各种境生了计著,以这样一种执我的妄念,不断地串习加深,就使得你陷入了深度的错觉里,没办法分辨。

“又自心所见身器世间,皆是藏心之所显现,剎那相续变坏不停,如河流、如种子、如灯焰、如迅风、如浮云。”其实,我们的心所见到的根身器界的万相,都是阿赖耶识所显现的。就无明系统来说,阿赖耶识里薰藏的种子成熟时,就变现出各种各样的器情显现。这一切都是因缘法,而你却误以为有我、有自主。这只是妄识里的习气成熟时,变现出一幕幕幻相,刹那刹那不断地妄现,就像放电影一样,一刹那现一个相,变坏不停。

就好像河流,川流不息,一幕一幕的现相不断地迁变。又像是种子,田地里播下种子,到时节因缘汇合时,就会出生苗芽、花果等。像这样,当下现起的各种识,在识田里薰成了种子,由种子成熟而生起各种的现行,现行的识又不断地薰入种子,种子成熟时又现起各种的相……又好像灯焰,灯芯和灯油不断地和合,一刹那闪一下光,相续不断。又像是迅风,忽然刮起,这个世界在不断地动摇,因为藏识里的种子在不断地起现行,这样相似相续,因果辗转不断。又像是浮云,虚空中本来一无所有,忽然间就出现了浮云,这只是缘聚时当下一现,来无影去无踪,由于它会不断地现,就感觉空中好像有浮云的实体。
我不能用圣水洗净人的罪业;也不能用手取掉人的身心之苦;
我的悟心也无法移植给别人;只能用真理进行教化使人们自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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